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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妖媚横行】【1~7章】

[db:作者]2024-06-30 02:48:39

此文是流域风继【陈皮皮斗争】后又一力作,希望大家喜欢!

  一

  眼看着日落西山天色将暗,常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准备着要回家去。

  柴草已经砍了不少,挑起来十分沉重。常生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累,自幼就吃惯了苦,成人之后更是以此为业,养活一家的生计,早已习惯了每天上山砍柴的营生。父母年纪大了,腿脚不再利落,常生孝顺,虽然整日辛苦忙碌,却也不肯让老人上山劳碌。

  他此时归心似箭,顺着山间崎岖的小路往回走,脑子里已经在想着月梅了。

  月梅是邻村青牛寨的女人,嫁来他家还不到一年。常生家里穷,几乎连彩礼也拿不出,月梅竟不计较,爽爽快快地就应了。娘家人老实,也不嫌弃他家贫,一句埋怨的话也不来说他。

  初时常生还以为月梅生得龌龊,才肯嫁了他的。到迎娶到了家里,才知道竟然是个十分美貌的。不单身形窈窕容颜秀美,脾气还好得出奇,手脚勤快心思周全,把个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。

  常生就把她当了宝,呵护有加,即使生活不太宽裕,每次上集市卖柴,总要省下几文钱来给她买些胭脂花粉。少年夫妻,自然是好得如胶似漆,每天夜里,常生总要抱了月梅要她一回,若不是月梅乖巧,怕伤了他身子极力劝他,一夜两三回也要的。

  远远看见自己家的窗口亮着灯光,心中一片温暖,想:月梅一定做好了饭菜等自己回来,今天砍的柴多,明日赶集又可以给她买上一盒胭脂了!

  一进家门,就听到月梅的哭声,断断续续地从父母的屋里传来。心里一惊,不知道出了什么事,放下柴草就奔屋里去了,口里叫着:「月梅,你哭什么?老人家年纪大了,你可别烦他们,有什么事情来和我说。」只听月梅在屋里突然高声大叫:「常生!常生救我!」声音凄厉悲愤,又夹杂了恐惧绝望。顿时惊得全身冒出了冷汗,抢步上前去推房门,心里想:是什么野兽跑到屋里来了吗?天才刚刚黑,豺狼山虫可没这么早下山的。

  门却推不开,竟是从里面栓了的。急的直叫:「月梅月梅,你怎么了?快给我开门。」里面却没了月梅的回答,只传出几声闷哼,似乎是她的口给捂住了。

  情急之下后退了几步,用力朝门上撞去,柴门不甚结实,一撞之下立时就开了,常生也随着惯性跌进了房里。

  眼前的一幕把他惊呆了。

  母亲被绳子绑了起来,口里塞着件衣衫,父亲却倒在桌旁一动不动,一身的鲜血,手里还握着镰刀。自己的妻子月梅却被一个人按在床边,双腿站立,亵裤褪到了脚边,露出雪白丰满的下体,上身趴在了床上,正拼命扭动挣扎。

  她的身后,站了个高大的男子,也赤裸着下身,把个硕大的阳物正插进妻子穴中,毫不怜惜地狠狠挺动着,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在月梅丰臀,「啪啪」有声。

  就连他撞门进来,那男子也没有停顿的意思,转头狠狠地望了他一眼,继续抽动着塞满了阴穴的阳具。竟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。

  月梅的阴处已经一片狼藉,红白斑斑,穴肉被带着翻进翻出,显然已经被奸淫了不短的时间。双腿已然站立不稳,不断地打着颤儿抖动,上身的衣衫也被撩起,细细的腰肢似乎难以承受巨大的冲击,极力躲避着男子巨大的力道。然而身体却被男子牢牢地按在床上,无法挣脱,头也给一床被子蒙起裹得死死的,还在奋力扭动,显然那被子已经封住了口鼻,以至呼吸不畅,挣扎的力度正在慢慢变小。

  眼看着自己的娇妻被人凌辱,常生心头如同被刀剜一般,愤怒的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,大叫了一声:「畜生!我和你拼了!」纵身冲了上去。

  那男子斜眼看着他过来,却不慌张,待他近了,抬起手臂迎面一拳,正打到常生胸口。这一拳势道威猛,生生地把常生打得飞了回去,重重地跌在椅子上,那张椅子登时就散了。常生胸口一阵发闷,气血翻滚,手扶地面想要站起竟然力不从心,张大了嘴用力呼吸,却还是一口气也不能喘过来。

  男子恶声说道:「你最好给我滚出去,别碍我的好事,老子今天弄得心情好了,饶你一条性命。不识相的话,送你去见你老爹!」转头接着在月梅的身上泄欲,大手抓了她两瓣粉白细嫩的臀肉,用力朝两边分开,扯得中间菊花也合不拢了,露出个粉红的小洞来。道:「小媳妇你哭什么?好好地依着我,有你舒服的时候!惹得老子急了,把你屁眼儿也弄翻!」常生努力在地上爬过去,伸手去抓父亲手里的镰刀,哑了嗓子叫道:「陈一虎,你丧尽天良害我一家,早晚要遭天谴!」那陈一虎边弄着月梅,说道:「天谴?老子怕什么天谴!在陈家沟姓陈的是大姓,姓陈的里面我陈一虎最大,在这里老子就是天了。一个村子里姓常的有几家?你可要想清楚了,得罪了我,让你在陈家沟呆不下去。」抬手在月梅屁股上拍一掌,道:「奶奶的,小媳妇你倒是叫啊!你叫得越凶,老子弄得就越爽。」常生已经抓过了镰刀,奋力朝陈一虎爬去,双眼瞪着那不住晃动的双腿,想到:今天我豁出去性命不要,也一定杀了这个恶人。

  眼见离陈一虎越来越近,忽然听到头顶陈一虎哼了一声:「拿个镰刀儿就能和我斗了吗?哈哈,真是不知好歹。」抬腿飞起一脚,正踢中常生的头,人就在地上翻了个滚儿,眼前一黑,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
  陈一虎把月梅头上的被子扯去,露出妇人一张俏脸,发髻散乱着缠在颈中,映衬得那肌肤更加白皙。

  妇人哭得梨花带雨,刚才闷在被中几乎窒息,身上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,全身瘫软在床上,任凭陈一虎巨大的阳具在体内进出。突然身子一轻,人已经给陈一虎翻了过来,把亵裤扯了扔在地上,双手把她两腿高举了起来,阳具又插了进去,道:「换个姿势,老子要看看你这对嫩乳!」只觉胸前一凉,上衣也给扯脱了,油灯闪烁之下,一双翘起挺立的乳房光洁如玉,散发着莹莹的柔光。

  陈一虎把两条粉白的玉腿抗在肩头,俯身压下去,使得月梅下身翘离床头,以便抽插可以更深。腾出两手来抓住了乳房,用力捏揉,乳房在他的大手里被挤得扭曲变形,娇嫩的乳肉从指缝中溢出来,更加显得丰满诱人。

  月梅痛得秀眉紧蹙,呻吟了一声,喊道:「常生……常生你……在哪里?你有……没有事?」一句话被陈一虎的撞击冲断成了几截儿,断断续续连不起来。

  陈一虎道:「你老公困啦,他要睡上一会儿,哈哈,小媳妇你乖乖的,再过一阵儿,就能见你老公了。」又是一阵的凶猛抽动,月梅的下身已是火辣辣地疼痛,只听得陈一虎大叫了一声,伏在她身上定住,阳具一阵跳动,一股股的精液喷涌而出。歇了一会,抽出了兀自坚硬的家伙,那白白红红的立刻全流了出来,顺着大腿流到了床上。

  陈一虎起身穿衣,看着床上瘫软一团的月梅,道:「小媳妇,舒不舒服?你那里又紧又嫩,很合我胃口,不如跟了我,以后有你的福气享!」月梅冲他怒目而视,骂道:「你这凶徒,没有天理王法,我总要告到官府,治了你这恶人。」陈一虎本已经走到了门口,听了她的话,脸上露出凶相,道:「你还要告官府?很好,我要给你留活路,你偏不走!那可怪不得我了。」来到床边,一把扯住月梅的头发,拉了过来,扳住头颅使劲一拧,「咔嚓」一声顿时断了脖颈,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,立刻香消玉殒,眼见是活不成了。

  他俯身拿起常生手里的镰刀,去到绑着的常生母亲身边,在项下一割,也杀了。又到窗前去看那老汉,似乎还有气息,挥起镰刀,又砍了几下。身后突然一痛,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。转过身来,看见常生已然起身,地上落着一根短棒,想是他掷过来的。便狞笑着说道:「你还没死吗?我这就送你去。」常生环顾四周,见亲人一个个俱都殒命,心中一片冰凉,想:我不求富贵,只求能在此安身立命,过一个平常日子。今日却飞来横祸,竟遭举家灭门!这恶霸练过功夫,周遭数十里没人胜过他,我是活不过今日了,可也不能便宜了他,拼死也要咬他一块肉下来。扑了过去,张口咬住了陈一虎的胳膊。

  陈一虎吃痛,反掌在他后脑拍了一掌,常生闷哼了一声,人就晕了过去。陈一虎将他推倒在地上,骂道:「狗东西,临死还要咬人。」正要杀他,忽然想到:我杀了这一家,也是大案了,还要设法掩盖。来时村口是有人看见的,知道我要来这家收租,出了命案,也不容易脱身。总要想个妥善的办法!

  不知过了多久,常生才醒转过来。发现周围一片寂静,手脚都给绑了。环顾四周,身处一间高大的空房子中,身前是一排铁铸的栏杆。用力晃了下头,想:

  我死了吗?这是在阎罗殿中!低头看绑住的手,竟然是铁镣铐锁着,登时茫然:

  原来我还活着,这镣铐又是怎么回事?

  想起月梅和枉死的父母,悲痛欲绝,眼中掉下泪来。牙齿死死地咬住,想道:无论如何,只要我不死,定然想尽一切办法去杀了那狗贼,替我一家人报仇。

  陈一虎为什么不把我也一同杀掉,他把我锁在这里,又是什么意思?

  他挪动了一下身体,只觉得酸痛无比,到处火辣辣的。身上全都是斑斑的擦伤,衣服也破了许多处,似乎是被人拖着行了很长的路程。后脑被陈一虎拍了那一掌,到现在还是晕晕的,迷迷糊糊如同灌了铅相仿。

  又过了不知多少时候,天色渐渐转亮外面终于有人走动。不时传来吆喝叫骂之声,间或几句辩白讨饶。再过得一阵,进来两个公差打扮的人,叫:「常生,起来跟我们走,老爷要审问你的案子。」常生顿时恍然:原来我是在衙门的监牢里,难道陈一虎也被抓了?倘若真是这样,那我举家的深仇就有指望报了。

  常生跟随两人来到堂上,一眼看见陈一虎竟然也在,却是好好地站在那里,全不似自己镣铐加身。又恨又怒,骂道:「恶贼,你丧尽天良早晚要报,等真相大白了,老爷定会抓了你来偿命。」背后一人喝道:「跪下!」腿上一痛,被打了一棍,立刻跪了下来。

  案后坐了个四十出头儿身穿官服的人,面色白净十分清瘦。提着惊堂木拍了一下,叫道:「你是常生?」常生将头在地上一磕,回道:「小的正是,我一家都给这个恶人杀了,求大老爷做主!」陈一虎在旁边向上拱了拱手,道:「大人,他这才是恶人先告状,明明是他杀了父母妻子,却要赖在我的头上,求大人明察。」常生全身一震,怒道:「我杀自己全家,我疯了么?」那案后的老爷说道:「你不要插嘴,等他先说了。」陈一虎道:「小人昨日去他家收租,是傍晚天将黑才去的,之前已经收了几家,常生见小人手里的钱财,动了歪心,要谋我的性命。拿棍子从背后把我打晕了,他父母劝他,这畜生竟然连老人家也一起杀了!唉!真是可怜了。」常生气得全身发抖,啐了他一口,大骂:「你胡说八道,我、我几时谋你钱财了?」陈一虎也不理他,自顾自接着说道:「他媳妇听到声响,过来看见他杀了父母,吓坏了,就喊救命。他害怕人听到,就连老婆也一起杀了。他正要杀我,还好我家人赶来,才救了我。」案后的人点了点头,道:「常生,你认罪么?」常生道:「我冤枉,明明是他奸淫我妻子,被我撞见,才杀我全家灭口,又来诬陷在我头上!天底下哪有杀自己父母妻子的道理?老爷你不要听他胡说。」案后的人道:「陈一虎有人证的,你却没有,还在这里和本官狡辩。你不老实认罪,我可要用刑了。」常生听了这一席话,心里如坠深渊:我原想在公堂上辨明是非,替全家人报仇,原来他们早已经串通好了来害我!陈一虎定然使了许多钱财来贿赂他的。不由怒火中烧,自知活命无望,破口骂道:「我道你是个好官,原来是一丘之貉,贪赃枉法草菅人命,真是豺狼当道畜生横行,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的。」陈一虎道:「大人,这厮妄言诬官,口出不逊,连衙门也不放在眼里了!大人当割了他舌头,免得他污言秽语,弄脏了官衙。」案后的人道:「嗯,说得有道理,给我割了他的舌头。」立时有人过来,按住了常生,撬开嘴巴,用刀将舌头割了。旁边又递过来写好的供词,捉了他的手按了手印。常生满嘴鲜血,口中荷荷作声,双目圆睁,几乎要喷出血来。

  那案后的人转了头去,不敢看他,道:「拉他下去游街示众,近日刁民闹事的不少,要给那些人看看,犯了王法,可就是这样的下场了。」大街上人头涌动,街当中常生被人绑在车上拖着,胸前挂了个杀人待斩的牌子,缓缓前行。陈一虎走在车旁,大声吆喝:「大家都来看看,这人穷凶极恶,竟然弑父淫母,杀妻灭口!实在是畜生不如的恶棍。」人群中就有人向常生投掷杂物,骂道:「真是个畜生!养了这样一个儿子,跟养只狼有什么区别?」就有小孩也学了大人的模样,捡起石块来砸常生。

  天空万里无云,初春的暖日光洒大地,晒得人睡意顿生。若不是这一行游街的人,倒真是个风平浪静惬意安适的好日子!

  渐渐离菜市口越来越近,围观的人也越聚越多。忽然间人群一乱,有人叫:

  「快闪开,有马匹过来,别撞到了。」众人回头,只见后方奔过来一红一白两匹骏马,马上竟然是两名少女,前面红马上坐了个紫衣女子,眼看已经冲到人群之前,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,丝毫要直冲进人群中一般。

  众人纷纷躲闪,只剩下路当中游街的常生、官差和陈一虎。

  那女子叫道:「陈一虎!」陈一虎猛然听到有人叫他,自然而然地应了一声:「谁叫我?」那马已经冲到跟前,马上女子将身子一低,探手从背上抽出一柄长剑,寒光一闪,陈一虎的人头已经离颈,不待人头落地,左手的马鞭一挥,卷住了向上带起。长剑瞬间入鞘,腾出手来接住了人头。那马竟然丝毫没有停顿,一骑绝尘冲了过去,直到提着人头奔出数丈,陈一虎的身子方倒下,脖颈中喷出一股鲜血,染红了青石的街面。

  这几下快捷如电,从叫人拔剑砍头入鞘,到提头而去一气呵成绝无停顿。陈一虎也是身怀武功的人,居然连反应躲闪都来不及!还没明白过来就已经丢了项上的人头。旁边的人更是目瞪口呆,直到紫衣红马去得远了,才同时「啊」地叫了出来。二

  后面跟着的白马上是个身穿绿衣的少女,行事却没有之前女子的鲁莽,到了众人前面,怕马踩到人,收缰停住。大家看她圆圆的脸蛋儿,刘海齐眉,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,依稀还透着几分稚气。

  绿衣少女冲前面的女子喊:「姐姐!你等一等,我的小白没你的火胭脂有力气,快跟不上啦!」紫衣女子这时已经冲出人群,毫不停留,道:「你真麻烦,不要你来,你偏要跟着来,我可等不得你了!要是再耽误,天黑就赶不回去了!我先走了,你慢慢跟来罢。」说话之间已经远去,竟然把少女抛下不管了。

  少女撅起小嘴儿,道:「哼!有什么了不起的,我一个人还找不到回家的路吗?我就慢慢地走,看你一个人回家怎么跟妈妈交代!」几名衙役到此时才回过神来,纷纷抽出刀来,叫道:「拦住这一个,别让她走了。」少女也不慌张,笑着说道:「凭你们几个吗?只怕拦不住。」看一个人已经冲了过来举刀砍向自己,她连背上剑也不拔出来,手中的马鞭挥出,只听「啪」地一声清响,抽中了那人的手腕。那人的刀立时脱手,「哐啷」一声落在地上。

  少女回身又是一鞭,击中另一名衙役的肩膀,轻笑道:「这一招叫做回马鞭,哎呀!对不起,使得不对了,没抽中你的头。」有人就叫:「砍她的马腿,只要她摔下来,就能捉住了。」少女听了大怒,道:「你敢,伤了我的小白,我要你偿命。」手里的马鞭力道加重,把发话的那人抽了个跟头。说话之际连连出手,每击必中,转眼的功夫已经给她接连抽倒了七八个,其余的人吓得不敢再靠近,远远地躲开,口里叫喝着,却没有一个人肯上前。

  少女面露得意,道:「你们还来不来?再不过来捉我,我可就逃走了!」常生被捆在车上,眼见陈一虎被杀,形势混乱,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求生的欲望,大声朝那少女求救。他舌头被割,叫出的声音含糊不清,嘴里的血也一起喷出,形状十分骇人。那少女给他的叫声吓了一跳,低头看向他,问:「你是叫我吗?我可不认识你。啊!你、你的舌头呢?」常生望着那少女,「荷荷」地叫着,流着眼泪,以头触地拼命磕着。少女顿生出怜悯之心,道:「你是要我救你吗?我明白了,你别再磕头了,再磕下去,头也要破了。」抬手拔出了背上的长剑。只见眼前剑光一闪,身上绳索登时齐刷刷断裂。手臂上一阵的清凉。低头去看,原来那少女的剑锋利异常,这一下不但割断了他身上的绳索,连衣衫也给划破了。

  少女吐了下舌头,笑道:「哎呀,对不起,我内力不成,差点儿割到了你。

  要是我爹爹知道了,一定又会笑我练功不认真,连割条绳子的劲道儿也拿捏不准了。」常生脱困,先去地上捡了一把刀,到陈一虎的尸体前,发疯般地一阵乱砍,转眼之间,一具无头的尸体给他砍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。

  少女看得心惊,叫道:「好啦,别再斩了,他死也死透了,你费那个力气干什么?」这时候听见远处有人叫道:「拖住她,再过一会儿统领大人就到了。」少女听了,虽然心中不以为意,但姐姐不在身边,终究有几分不安。想道:

  还是早些走了好。俯身抓住了常生的后领,道:「别乱动,我带你出去。」腿上用力,那白马似乎明白她的心思,一声长嘶箭一样窜了出去,眨眼之间已经冲出人群。

  常生偌大的身躯,给她提在手上毫不费力,耳畔只听得后面的人吆喝呼喊着追赶,却是越来越远,再过片刻,只剩下呼呼的风声。

  一口气奔出十余里地,少女才停了下来,放下常生,甩了甩手臂,道:「你太重了,我要歇一歇,再提着你跑,我的手臂可要断了。」常生死里逃生,心中却是一片哀伤,想起自己家人尽亡,眼泪又流了出来。那少女见了道:「现在你能逃出来,该高兴才对,怎么反而哭起来?你那么恨陈一虎,和他有大仇吗?」常生口不能言,只有用力点头。

  少女又道:「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,官府定要捉拿你的,你要逃得远远的才好,你有什么亲戚可以投靠么?」常生摇了摇头,脸上全是茫然之色。

  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,少女「啊」了一声,自语道:「这么快就追来了吗?

  他们跑得倒是挺快。」却见来的只是一人一马,等到了跟前少女失声叫了起来:

  「丁叔叔!你怎么来了?」来人勒住缰绳翻身下马,道:「小柔,你的姐姐呢?她有没有事?」少女笑道:「她先走了,这会只怕正拼了命往家里赶呢!她要讨好二师哥,抱着陈一虎的脑袋只顾跑,也不来管我了。」那人似乎对少女十分疼爱,道:「你们姐妹真是大胆,不声不响就敢出来,还杀了陈一虎!他虽然和你二师哥有过纠葛,却也不至于该死。唉!你们两个小丫头儿,真让人操心,你爹娘可担心坏了!看这次回去他们怎么骂你们。嗯!这个人又是谁?」常生看那人,三十上下年纪,身材矮小微胖,面相忠厚慈祥,叫人看了觉得十分亲近。只听那叫小柔的少女说道:「这个是我行侠仗义救下来的,他和陈一虎有仇,陈一虎是坏人,那他一定就是好人了。他现在也没有去处,不如你跟爹娘说说,把他留在我们家吧!」男子道:「真是胡闹,你怎么就知道他是好人?你这样轻易相信人,小心以后给人骗了。这个忙我可不能帮你,乱子捅得已经够大的了!还好你们姐妹俩没事,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家里交待了。「常生见他这么说话,心里知道他对自己疑心甚重,俯身给马上的少女磕了三个响头,转身向一边走开,想:她救我的大恩,我只有记在心里,倘若被抓了,那是我命苦使然,只要还能活着,总要想办法报答。

  少女见他走,心里怜悯,对着那男子撒娇道:「丁叔叔,那些人一会儿一定追来的,他舌头也给那些人割了,很可怜的!他又没有马匹,我们不管他,一定会被抓住。我不是白救了他?你也说过救人要救到底,我第一次当侠女,可不要只做半个侠女的,求求叔叔了。」小脸儿上一脸的恳求之色,让人不忍拒绝。

  男子叹了口气,道:「我怕了你啦,这次若不依你,不知道要念叨我多久!

  走吧。」翻身上马,绕到常生身边,伸手把他拉上了马,道:「你倒是很有骨气,连命也不怕丢了!这一点我倒是很喜欢。」那少女道:「再歇歇吧,他们没我们快,一时半会儿追不来。」姓丁的男子道:「咱们要追上你姐姐才好,她性格鲁莽,我怕路上出事。」三人不作停留,快马加鞭一路追了下去,一气追了两个时辰,却仍旧不见那紫衣少女的踪迹。前面大道旁边出现一座小村庄,眼看日已过午,小柔已经面露疲色,道:「叔叔,咱们追不上了,在这里歇一下,让我的小白喘喘气,别累坏了它。」男子道:「我看不是小白累了,是你累了吧?亏你天天嚷着要去闯荡江湖,现在知道苦了吗!也好,离家还有几十里路程,我们就在这里吃点东西再走。」下马进村,找了一家客栈进去。店面虽小,收拾得倒也干净整洁,柜台后面坐了个三十左右的女子,容貌甚美,只是一脸的焦急之色。见他们三人进来,连招呼也没打一个。小柔抢先叫道:「掌柜的,我们要吃饭,你这里都有些什么吃的?」那女子转向后面喊道:「狗三,你死到哪里去了?有人来也不出来招呼。」后面却没有人回应,转回头来对他们说:「炒菜是没有了,只有现成的卤牛肉和大饼,你们若是不吃可就没法子了。」小柔道:「有什么只管端上来,我们随便吃点就走的。」突然想到常生口中有伤,又道:「有稀饭请你给一些来。」三人正吃着,门外忽然有人大喊:「老板娘老板娘,掌柜的回来啦!这一回运气很好,一点儿伤也没有的。」女子听了,立时如释重负,脸上也有了笑意,嘴里却骂道:「没受伤有什么好,只怕在家里呆不了多久又要跑出去。」话音未落,门外已经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:「老婆,快些给我弄上酒肉,我吃完了咱们睡觉。」门帘一挑,进来两个人。前面的汉子身材魁梧,面如锅底,眼似铜铃,大步流星地直奔柜台。后面跟着的,却是个伙计打扮的人,一溜小跑还跟不上那人。

  女子听了他的话不由得脸上一红,嗔怪道:「死人说的什么话,没看见有人在店里吃饭!青天白日的,睡什么觉。」汉子已经走到柜台前面,朝旁边三人的桌子看了一眼,道:「有什么要紧,你是我老婆,陪我睡觉有什么稀奇,难道要陪别人睡觉吗?」女子啐了他一口,却眉开眼笑,骂那个伙计:「狗三,你还杵着干什么?快去给爷烧水洗洗。」那伙计笑道:「老板娘,掌柜的说要先吃饭的。」女子瞪了他一眼,骂道:「饭菜我不会弄?叫你去干你就去,罗嗦什么。」汉子伸手在女子胸口捏了一把,道:「老婆,一个月没见,你肉长了不少!

  哈哈。」女子抬手将他的胳膊打开,眉眼生辉,口里却道:「我哪里还长得什么肉?

  这些日子只是担心了,连饭也吃不下多少。」这时门口又有个人头探了进来,道:「风三娘,听说你老公回来了,这回没有受到什么伤吧?」那汉子就向外面的人招手,道:「猪肉张,倒是进来,陪我吃几杯。」那人已经走了进来,手里提着一串草绳穿了的猪肝,道:「周彪,在村口就看见你了,急着要听你这次出去在江湖上的见闻,连肉摊也收了。」小柔听了,小声跟身边的男子道:「丁三叔,这个人也是江湖里的人吗?看他长得五大三粗,倒是个打架的料子。」她听见几个人的对话,猜想那汉子定是常在江湖上行走,好奇心顿起,忍不住出言询问。

  丁三低声道:「别多说话,吃你的饭吧!」他为人谨慎,虽然自己的武功甚好,却不愿小柔过问别家的事端。

  小柔吐了吐舌头,道:「老板娘还说没有炒菜,明明是不愿意做给我们吃,你看,他们那桌可比我们的丰盛多了。」那风三娘手脚倒是果然麻利,片刻之间,桌子上已经摆了七八个小菜,又跑进去,提了一坛烧酒出来。周彪大拉拉地坐了,提前坛子先倒了两碗酒,自己端起一碗仰脖一口干了,对那猪肉张说道:「我先干为敬,你酒量不及我,可以慢慢喝。」猪肉张道:「酒不急着喝,要听着你的江湖故事来下酒的。」周彪伸手抹了一下嘴,道:「我这次出去,真的遇见了个江湖奇人!我行走江湖,原本最佩服的是武功高手,谁打架厉害,我就服谁。可是这个人,就是他不会打架,我也佩服他了。」风三娘在他身后道:「你每次回来,都说遇到了江湖奇人,江湖上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奇人给你每次都遇到?」周彪怒道:「这次是真的。」风三娘笑道:「是吗?那以前的都是假的了?」周彪气得一拍桌子,道:「娘们儿家知道什么?你多什么嘴,再给我啰嗦今天我就不和你睡觉了。」风三娘脸上红了一下,道:「你不跟我睡觉,难道去街上睡去?」却转身回了柜台,不敢再插话了。

  周彪接着道:「我们这次出镖,去的是沧州府,送了四万两银子到史大人府上。这年头,兵荒马乱民不聊生,强盗匪徒也多了起来,沧州又是民风野悍盛行习武之地,更是要提起一百二十个小心才行。好在我们的于副镖头一把金刀在江湖上的名号也够响亮,再加上他人缘又好,道上的朋友自然给他面子,一路上倒是没出什么大麻烦。」猪肉张点头道:「那是那是,于海于副镖头是长盛镖局的二当家的,武功了得,德高望重,江湖上谁不给几分面子。」小柔听了,跟丁三轻声说道:「原来是长盛镖局的人,我也认识几个呢!」丁三点了点头,心也放下来,想:原来是个镖师,长盛镖局的少当家沐海风我倒是认识,却从来没见过这个周彪,想来他也只是个二三流的镖师了。

  只听周彪继续讲道:「那天我们过了舍女寺,离沧州府也不远啦,等再过了李辛庄,就有人来接了。正在欢欣鼓舞,前面忽然遇到一群人,于副镖头见他们面生,不敢大意,就叫我们停了下来。那群人围着一男一女,手里都有家伙,好像是要捉拿两个人。几句话说下来就动手了,那男的功夫很是不错,以一抵众居然支撑的住,女的就不行了,没几招就给制住了。」「那个抓着女人的家伙用刀逼着她要她劝男人投降,女人不肯,操他妈的那个家伙就一刀割掉了女人的两根手指。我和几个兄弟都气坏啦,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人了,男子汉大丈夫行事须光明磊落,你有本事,尽管和人家用兵器分个高下,欺负一个女人家算什么英雄好汉?」猪肉张点头道:「不错,他们那样做事,我卖猪肉的也看不起他们了。」小柔听得更是津津有味,伸长了脖子张了小嘴儿,连饭也忘记了吃。丁三看她的神态,不由得心里好笑,想:小丫头不知江湖险恶,比这残忍百倍的事情也多得是,有什么好稀奇的?我亲眼见到过的也有好几回了。

  周彪道:「老子忍不住就要上去插手管这趟闲事,却被于副镖头拦住了,他说我们行走江湖靠的是人缘,非到万不得已不许树敌招怨,我们身上担负着人家的重托,不能因为意气用事节外生枝,耽误了走镖的大事。哼!于副镖头什么都好,就是这胆子小了一些,这一点儿,他可比不上王副镖头了。」小柔听得实在好奇,出口问道:「那个女的后来怎么样了?」周彪看了她一眼,见她瞪大了眼睛,一脸的关注之情,对自己说的故事显然很是着迷,不由心喜,道:「你问得很好,换做别的女人被这样割上一刀,早就晕过去了,你说是不是?可是那个女人却连吭都不肯吭一声出来,想是怕她男人分心,她不但不肯出声,反而把脖子往刀口上送了过去,竟然想要自我了断了性命。」小柔和猪肉张同时「啊」了一声,都没想到那女人竟然有这样的行为。只听风三娘在柜台后面说道:「她自己寻死,是担心丈夫受人要挟,束手就擒,到时候两个人的性命就都保不住了。」周彪点了点头道:「老婆你说得没错,她肯为了丈夫牺牲自己性命,这样的女人可实在是世间少有!那个抓着他的家伙也吓了一跳,连忙收刀,好在他醒悟的及时,那女人才没死成,可脖子上却也割出了一道口子了。这时那男人已经转头看到了,长叹了一声,对那些人说:『这件事与她无关,你们放了她,我这就停手任你们处置。』女人说:『梁哥,你别做傻事,他们这些人信不过的。』那姓梁的男子说道:『莲妹,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思,我做这些事情全都是为了你,没有了你,要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处?』那个叫做莲妹的女子说道:『我宁可死了,也不愿意把东西给他们。』唉,也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东西,她竟然连死都不肯让男人交出来。」「男人和她一讲话,就分了心,一个没留意腿上中了一刀,顿时血流如注。

  脚下就没有了起先灵活了,再抵挡了片刻,肩膀又中一剑,眼看是败局已定了。

  我看他们实在凶险,忍不住又要上去帮忙,嘿嘿,老张你是知道的,我周彪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就是打架,看见人打架心里就痒痒,倒也不全是为了什么行侠仗义的。」风三娘听得生气,道:「你这头蠢驴子,管人家什么闲事?那是闹着玩儿的吗?你只顾打架痛快,有没有想过在家里整日担心的我?」周彪怒道:「你叫我驴子,我不生气,干么要在驴子前面加个蠢字?我这么蠢,你还嫁给我做什么?」猪肉张劝道:「周兄弟别生气,弟妹也是担心你才生气的,你们两口子可别为了这么点儿事情就吵起来。弟妹你也是的,哪有叫自己老公驴子的,也难怪他生气。」周彪摇摇手道:「叫驴子没有关系,叫驴子没有关系,她喜欢我下面的家伙大,才叫我驴子的,她这么叫我,我很高兴,没什么生气的。」猪肉张「噗嗤」一声笑了出来,道:「原来如此,我倒没有想到,哈哈。」小柔在一旁听着,全不明白两人话里的意思,她年纪青涩,对那些事一无所知,只觉得他们说话粗鲁了一些,对话里的含义却丝毫不知晓。

  丁三皱了皱眉头,想:他们山野村夫讲话也太不检点了,当着外人却还要打情骂俏,我倒是没什么,教柔儿听了可不大妥当。却也想知道事情接下来怎么收场,忍着没吭声插话。

  风三娘在柜台后啐了他一口,道:「你这个憨人,这话也说得的?真不知羞臊!」周彪大大咧咧地嘿嘿一笑,道:「我有什么可瞒人的?倘若小得如猫狗,那是得绕了话说的,给自己婆娘瞧不起了,当然不能再给外人笑话。我本钱足又不是丢人的事,干什么要藏起来?你说,如果不是知道我那东西好用,你会嫁给我这个穷汉子?那会儿咱们可还没有这家铺子!」猪肉张笑道:「哦!原来弟妹嫁过来之前就知道周兄弟的底细了,很好,很好,哈哈,这叫做先尝后买知道好歹!」小柔见他们把话题扯到了一边,就着急起来,催促道:「周大哥,你快些接着讲,后来怎么样了?」那周彪这才收起了闲话,道:「我还没动,从我们镖队后面却走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子,牵着头毛驴儿,一直奔着那伙人走去。刚才大伙只顾着看那些人打斗,可没注意他什么时候过来的?」三

  「这时候他走过去,大家都觉得意外,要知那些人功夫虽然称不上是高手,却也全是身手不俗之辈,他这么空手闯过去只怕是必死无疑了。我忍不住向他叫道:『小子,快回来,危险得很呐。』他却理也不理我,径直走到那个抓着女人的汉子面前,道:『喂,劳驾让一让,我急着赶路,先放我过去你们再打罢。』那人也不把他放在眼里,抬脚就踢他,骂道:『臭小子,滚到一边去,小心老子砍断你的脖子。』我那时心里想着糟糕,他这一脚踢过去,那小子的腿恐怕要断了。」「只听得哎呀一声,却是那个汉子叫出来的,他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小子,满脸都是惊讶的表情,人就慢慢地瘫软在地上。真是邪门儿,我们都亲眼看着,全没看清楚他用了什么手法。于副镖头叫道:『这小子有古怪,大家看好镖车,千万别让他靠近。』我就在心里笑,想,于副镖头太小心了,这小子要是真的想劫镖刚才就动手了,还会巴巴地跑过去淌那道浑水?只听那小子说道:『哎呀,我要你让开就行了,你躺在我前面干什么?』那个叫莲妹的女子趁此机会脱身,提起兵刃去帮她的陈哥。少年却紧跟在她身后,一直跟着进了那伙人包围的圈子之中。」「此时那伙人里已经有人看出不对,立刻分出四个人来攻那女人,那女子的武功实在不行,加上手上有伤,立时落了下风。奇怪的是那小子明明没有帮手,可不论是谁的兵器,只要攻到了女人的破绽处,必定会突然失去准头,不是莫名其妙一歪,就是凭白无故地弹开。斗了七八招,女子已经看出了苗头,干脆不再守自己的要害,只顾一味去抢攻对方。要知道与人过招讲究的是攻守平衡,像她这样的打法我们可是从来没有见过,偏偏就是这么的有趣,眼看着她身法凌乱破绽百出,那些人就是拿她没有办法。再斗了几招,已经给她伤了两人,那边只好再过来帮忙。姓张的男人少了对手,立刻轻松了不少,他虽然身上也受了伤,但站在原地自保还是有余,十招里也能还上一两招。」小柔听到这里,舒了口气,道:「我知道了,是那个打抱不平的英雄偷偷地帮他们呢!」猪肉张道:「不错不错,我也是这么想的,周兄弟你说是不是?」周彪道:「我也这么想,不过从始至终可没看见他动一下手,我们镖行里有的是好手,要是他用了什么铁链子梅花针之类的暗器,那举手投足间总要露出些征兆,以我们的眼力,一定能看得明白。邪门儿的是大家全神贯注地盯着他,居然还是看不出一丝头绪。你说是不是见鬼了?」丁三在旁边没有做声,心里却也念头连转,想道:要做到这点倒也不难,只是做得让人瞧不出眉目就不容易了,那人用的一定是极为细小的暗器,用这么小的暗器须十分精纯的内力才成,那小子不过十七八岁,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功夫?

  只听风三娘插嘴道:「听说路走得多了就会遇鬼,你们遇到的一定是那些东西了!」周彪道:「你胡说些什么?青天白日的,哪里来的什么鬼?」又喝了碗酒,道:「为首的一个也看出了门道,向同伙叫道:「分开那个小子,别让他们到一块。」他们虽然人多,心里却先虚起来,情知这样下去,自己的人一个个减少,那可成了只败不胜的局面。当下几个人都扑了过来,要把那小子挡在外面。只听那小子道:「你们干什么?光天化日打算抢人钱财吗?真是无法无天!不怕官府抓了你们杀头?你们要劫财,那里倒有镖行在的,我可没什么钱给你们,有的只有这头毛驴啦,这头毛驴脾气倔的很,只怕不会听你们的话。」说话之间就又有人大叫一声倒了下去,哈哈!这个小子说话很是有趣,老子很喜欢。」「那些人眼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倒下,不敢再靠近,却也不肯就此罢手,退开了几步,远远地把三个人围了起来。那带头的向半空放了一枚响箭,显然是要求援,看来当时附近一定还有他们的人在。趁那些人退开的机会,姓张的汉子拖着腿过来,撕下衣襟给女人包扎伤口,毫不理会自己的身上早已经是血红一片。

  那少年小子道:『很好,你们不打了吗?舞刀弄枪的有什么好,不如大家和气生财就此罢手,我就来做个和事佬给你们调一调!』那个带头的说道:『你是哪条道上的?敢跟我们清河陈庄的人作对!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儿的好,不然一会儿可没好果子吃。』老子听了也吓了一跳,想不到他们竟是清河陈庄的人。」小柔问道:「清河陈庄?那又是个什么门派?我却没听说过的。丁三叔,你知不知道?」丁三点了点头,道:「是个小帮派,没什么气候。」周彪奇道:「你竟然也知道?你一定是去过沧州了,不错,的确是不大有名气,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,那可是在人家的地盘,要是我先前没听于副镖头的话出了手,嘿嘿,恐怕惹来的麻烦就大了。」「这时只见那小子自怀里拿出一颗珍珠来托在掌心,向那些人道:『我师傅说天下的事情没有黄白之物解决不了的,我也不管你们和这两人有什么恩怨,不管是谁对谁错,这颗珍珠就算是给你们的补偿了。你收下这珠子,放了他们吧!

  』那颗珍珠竟然有鸽子蛋般的大小,晶莹剔透光滑圆润,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。

  老子走了这么多年的镖,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了,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的货色啊!只怕除了皇宫里,就再也寻不到这么好的珠子了。」猪肉张啧啧地咂着嘴,道:「那可一定值不少钱啊!他倒肯一出手就送了人去?」周彪道:「是啊,单他那颗珍珠,足以抵得上我们押运的四万两白银,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来头?

  看他穿得其貌不扬,没想到是这么阔绰的!」「那一帮人却不肯答应,为首的说道:『我们陈庄可不缺这点儿钱,小子,你若是肯不插手此事,我也可以给你这么多钱财的。』看来他们要的东西很是要紧,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两人留下。那小子见他们这样说,道:『好,那就请你们都歇一歇!』话音一落人突然间就到了人群当中,只听得惊叫之声不绝于耳,身影所到之处一片混乱。他居然说动手就马上动手,事先没有一丝的征兆。那些人也本是功夫不错的,又早就对他有了防范之心,照例说不至于慌乱才对。可那小子的身法实在诡异,赤手空拳穿梭在人群之中,如入无人之境,眨眼之间已经给他点倒了五六个,有的人一招还没使出来,刀却已经不见了。嘿嘿,于副镖头还让我们防备着他,他要是真的想劫镖,我们里面可没有功夫高过他的。」小柔向丁三道:「这个人武功很好啊!一定和二师哥差不多了,三叔,你说是不是?」丁三笑了一笑,没有回答,想:照他的说法,那些人只能算得上三四流的货色,若是换作是祁连羽这孩子,多半也能做到。

  周彪道:「这回我可真是见了世面,他们十几个人,竟然给他像是割韭菜一般轻轻松松就撂倒了!好在他没有用兵刃,只是或拍或点封住了那些人的穴道,让他们动弹不得。要是下狠手,怕这些人的命一个也保不住。他制住了那些人,手上还好端端地攥着那颗珍珠,回身牵了驴子悠然而去,竟然没去看那男女两人一眼!这小子小小年纪行事仗义,难得的是他拥恩却不肯自重,连一个谢字也没去听。嗯,这样的功夫和人品,很让老子佩服!很让老子佩服!」这时那叫做狗三的伙计从里面出来,道:「老板,热水也烧好了,您现在就洗吗?」周彪道:「不急,我先和老张喝几杯酒再说。」风三娘道:「还是先洗了的好,你这一身,全是灰尘的,一会儿可怎么进我的房间?」猪肉张打趣道:「弟妹等不及了吗?哈哈,不如我喝了这杯就走的好,不然有人要在肚子里埋怨了!都说小别胜新婚,我今天来得时机不对,要耽误你们的好事了!」风三娘啐了一口,道:「你个没正经的,我只是要他洗一洗换身衣服,又没急着让他干什么!」周彪哈哈一笑,道:「不要紧,待会儿老子酒足饭饱再让她快活,只怕她到时候要叫着求饶的!张老哥,咱们慢慢喝,你现在就走,那可不是好兄弟了。」丁三一行吃过饭,出发继续赶路,初时一直走着大路,到了傍晚又拐进了一条乡间小路,越走越是崎岖难行,竟是一直朝着山腰去的。顺着小路盘山而上,转过两道弯,前面是个山涧,下方深不可测,瀑流湍急发出隆隆之声。涧间架着一座吊桥,前面有人看守,见了他们,上来迎接,道:「三爷回来了,小姐回来了!」小柔道:「嗯,看见我姐姐了吗?她回没回来?」有人答道:「回来了,大小姐过去一会儿了,还提了个包袱,鬼鬼祟祟的也不肯给我们检查。三爷,对不起,我们看是大小姐,就没有坚持,您别生气!」丁三点了下头,知道包袱里一定是陈一虎的人头,道:「下次小心了,谁都不能例外,要是给方大哥知道了,你们就麻烦了!」小柔笑着拍了拍那人的肩膀,道:「没关系,要是我爹怪你们,我帮你们说情。」把马交给了他,道:「好好照顾我的小白,给它洗个澡,它今天累坏了,可要让它歇得舒服些。」三人弃马过桥,又走了里许,路的尽头竟是一道高崖,崖前坐落着三间座大屋,门口站了七八个人。

  小柔叫道:「齐大哥,马大哥,常五叔,今天是你们当值吗?」一个手里提着铁棒的瘦子应道:「不要嬉皮笑脸的,待会看你爹怎么骂你!

  三哥,你快去见大哥,他有急事找你。」一个佩刀的高个男子向小柔笑道:「方小姐,外面好玩儿吗?哈哈。」方柔吐了吐舌头,道:「好玩儿的很,下次我还要出去。」领着常生进了中间的屋子,大厅里空空荡荡的,连件家具也不曾摆。绕过屏风,后面已是墙壁,丁三在墙上轻扣了三下,墙上居然打开了一个小孔,有人在里面道:「山川五岳。」丁三答道:「花落水流,我是丁三。」只听墙后扎扎作响,似乎有人正扳动机关,墙壁渐渐从中间裂开。原来竟是一道暗门,门后露出了里面一个黑黝黝的洞口。站在洞口旁边的,却是个道士,腰间悬着一柄长剑,一声不响地退到一边,让了他们过去。常生看得惊异不已,想: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家?守备的竟然这么森严,官府的大牢也比不上这里了。

  山洞里虽然黑暗,却并不潮湿,一股凉风扑面而来,透着花草的清香。顺着山洞弯弯曲曲行走,前面逐渐显出亮光。过了一道巨石关口,前面豁然开朗,出现了数十亩的一大片空地,三面俱是斧凿般的悬崖,一边是陡峭的绝壁,中间坐落着一处庄院,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七八座房屋。常生看得瞠目结舌,全没想到这里竟是别有洞天,宛若世外桃源。

  丁三去找方柔的父亲,方柔却不敢跟着去。拉了常生到下房,叫人给他上了药,安排他住下。

  回到自己房里,想:爹娘那里现在可不能去,姐姐和师兄们也都在前院给二师哥庆祝生日,一定热闹的很,我要等爹娘都走了才过去。哎呀,只顾着玩儿,却忘了给师哥买点儿礼物!有了,我去二娘那里去讨个荷包来送给二师哥,二娘的绣工那么好,师哥一定喜欢。

  打定了主意,直奔最后的院子,蹑手蹑脚地过去,生怕惊动了厢房里的人。

  穿过一片花丛几棵桂花树,来到了二娘崔凤的门前。正要敲门,忽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:「姐姐,你再给我吃两口吧!我可还没吃够。」不由得一愣:这不是大师哥朱子辰的声音吗?他为什么要叫二娘姐姐?大师哥平时也不贪嘴的,却像个小孩子来跟二娘讨吃的,不知道二娘藏了什么好东西,我也一定要吃。轻步到了窗前,蘸了口水把窗纸戳破,伸头往里面看。

  只见里面崔凤坐在床头,双手掩着胸口,一张瓜子脸上满是红晕,双目水汪汪地眨动着,嫩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衣领,道:「别来缠我,你今天是喝多了酒吗?居然敢这么大着胆子来这里!」朱子辰站在她面前,脸上堆着笑容,伸手去扯崔凤的手,道:「我心里想着你,哪里喝得下酒?他们都在前面热闹,小猴子也醉了,这会一定没人到后院!

  我看不到你来,急得什么似的。姐姐,你不去前面,是在这里等我吗?」崔凤拨开了他的手臂,道:「谁等你了?我身子有些不舒服,才推辞着不去的。」朱子辰轻声一笑,道:「你哪里不舒服?我来给你看看。」又把手伸到了崔凤的胸前。那里的扣子已经解开了两粒,虽然给崔凤掩住,仍然露出了一片洁白的肌肤。

  崔凤犹豫着,道:「你别发痴,万一老爷突然回来,你我都过不好了!」朱子辰道:「没事,若有人过来,我就从后窗跳出去,你忘了?第一次我过来,不就是从后面进来的?」一把抱住了她,张口去亲吻她的脸。

  崔凤也伸出双臂将他腰抱住,一边和他唇齿相接一边含糊着说道:「嗯……那时候我害怕得不行,吓得心也要跳出来了!你真是……色……色胆包天,师娘也敢来偷,啊……你的手……」方柔在窗口清楚地看到,朱子辰的手已经顺着衣衫的领口伸进了里面。心里一阵乱跳,又是惊讶又是好奇:大师哥竟然和……和二娘这样抱在一起!他们、他们要干什么?她从小到大,从没见过男女这样亲热,虽然隐约觉得二人的行为定然不甚正经,然而正值青春萌动的年纪,自然对男女之事产生好奇。倒没仔细去想两人的关系,一心想看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。

  只见朱子辰边和崔凤亲吻,边将她推刀在床上,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解开褪下。片刻之间已经脱得全身赤裸,丰乳高耸玉腿横陈,露出胯间一撮乌黑顺溜的毛发。翠绿的床铺映衬着嫩白丰盈的娇躯,美不胜收夺人魂魄。

  崔凤的一只手已经摸到了男人的胯间,隔着衣服在那里抚弄。朱子辰双手早抓住了那两只乳房把玩,不断地用力揉搓,两粒粉红的乳首自指尖被挤出,涨得发亮矗立,似乎被涂上一层油脂。崔凤被挑弄得不时发出一声呻吟,气息急促,意乱情迷,挺起身子贴向男人,道:「你……你弄得我、好舒服,再……再用力一些!」朱子辰的嘴从她脸上滑下,一路亲吻到了双乳,张口含住了一粒乳首,在嘴里吸吮品咂,不时发出「啧啧」的声音。崔凤又是一声呻吟,紧蹙眉头,双腿张开圈住了他的腰,几乎要把自己挂在朱子辰身上。朱子辰也不敢多拖延时间,一边在乳峰上亲吻一边脱自己的衣服,待脱掉了裤子,下面那根肉棒就直挺挺地露出来,硕大的顶头涨成了紫红色,竟然如同鸡蛋般大小。

  方柔在外面看得差点失声叫出来,赶紧用手掩住自己的口,脸上一阵发烫,想:原来……原来男子下面竟是这样的!真是丑陋可怕,这么大的东西,为什么平时都看不出来?练功的时候他们穿得也都十分单薄,却没有看见谁的下体鼓起来过。他们……他们都是怎么藏的?

  崔凤一把抓住了朱子辰的肉棒,腻声道:「你快些上来,我……我想得不行了!」朱子辰抓住她的双腿举了起来,将她丰臀也提得离开了床面,肉棒随着崔凤的牵引到了胯间,分开蓬松的毛发抵了进去,耸身抽动。崔凤咬紧了牙齿,自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诱人的低吟,双手紧紧扯着身下的被褥,把那整洁平坦的褥子抓得一团凌乱。

  朱子辰身强力壮,双手提了崔凤两腿毫不费力,抽送的力道一阵快似一阵,把她胸前的两团乳峰摇的颤抖不已。两人交接之处一片濡湿,进出之间发出叽叽的响声,夹杂着肌肤碰撞的啪啪声,房间里一时床动帐摇,热闹非凡。

  方柔在窗外气也不敢大声出,心跳得如同要蹦出喉咙,身体一阵冷一阵热,头皮也一阵的发麻,夹了夹两腿,只觉一股东西似乎要从下体流出。又羞又怕,想:我这是怎么了,好奇怪!我生病了吗?

  屋里两人又换了姿势,朱子辰已经把崔凤那两条美腿对折着压在了身前,膝盖顶住了双乳,又是一阵猛抽,黝黑健壮的肌肉在皮下滚动,仿佛金刚黑煞般,身下的崔凤全身粉白柔嫩,肌肤滑顺得好像绸缎,柔软得如同柳枝,被那狂风暴雨吹打的摇摆不停。一黑一白纠缠在一起,麻花般扭着,透出几分炫目和妖异。

  朱子辰一边抽动,一边将手指伸进了崔凤口中,在里面扣挖着,道:「我好不好?比我师傅怎样?」崔凤喘息着,吸吮在他的手指,如痴如醉,眼神中一片迷乱,含糊不清地回道:「你师傅方同山年纪大了,他……他不中用啦!哎呀,他、他可没法子把我弄得这样叫起来了。」朱子辰道:「你是我师傅的女人,我就要弄你,我要让他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,当个活王八!这个老家伙只喜欢祁连羽,那个家伙有什么本事,他武功也不及我好,只会讨好师傅师娘,把师妹哄得团团转,妈的,一个小白脸儿。」崔凤喘着气道:「他、他可没讨我欢心的,是你……你这个冤家、偷了我的心啦!」方柔在外面听得心惊,想道:原来大师哥早就对二师哥不满了!啊,一定是怨恨爹没有把灵山派的掌门传给他了。平日里看大师哥对爹恭恭敬敬,没想到心里却是这么想的,他和二娘这样乱七八糟,爹知道了怕是要杀了他的!我、我到底该不该跟爹说?四

  正在胡思乱想,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叫:“小师妹,你在屋里吗?怎么不去前面和大家一起热闹?是担心师傅骂你吗?你放心好了,师傅和师叔有事情商量,顾不得说你啦!”一听声音就知道外面来的是她爹最小的徒弟梁英,连忙应声,推门走了出去。

  梁英和她年纪相仿,爱说爱闹,性情十分活络,和方柔也谈得来,知道她怕被责罚不敢去前面,才特意来叫她。

  两人一起来到了前院,一伙师兄们都还在喝酒,见了她就有人逗她:“小师妹,你这次下山,有没有行侠仗义呐?听说被方婷师姐甩在了后面,有没有吓得哭起来呐?哈哈,要是三师叔找不到你,不知道你还寻不寻得回来!”方柔瞪了一眼坐在祁连羽身边的方婷,见她正笑意盈盈地和祁连羽说话,气就升了起来,扬起小脸儿来,哼了一声道:“很了不起吗?连妹妹也不管,也才早来了那么一会儿!我是一路看着风景慢慢赶路的,不像有的人,猴子烧了屁股一样沉不住气,巴巴地跑回来见什么人!”众人一阵的大笑,纷纷转头看方婷,她和祁连羽要好已是人所共知,师兄弟们就经常拿这两个人开玩笑。

  方婷心情愉悦,虽然被妹妹说出了心思,嘴上却不肯承认,道:“我哪里就慌着回来见社么人啦,只是怕给爹骂,才先回来替你顶罪的。你看,你晚些回来多好,就算骂也全被我挨了,你只管高枕着无忧了。”正说笑着,忽然听有人问道:“人来了没有?”众人登时一起收了口,却原来是师傅方同山不知何时从里面出来了。祁连羽急忙起身,回道:“秦师弟已经去门口接去了,马上就到。”

  方柔问道:“爹,是什么人要来?”方婷抢着说道:“是关外铁背山的沈师叔派来的人,沈师叔那么久没和我们走动,这会儿却突然肯派人来了!真是有些奇怪。”

  一盏茶的功夫,外面进来了两个人,前面正是刚才出去的秦穆文,后面跟着一个少年,身形修长眉目俊雅,却满脸都是风尘之色,显然是刚刚赶到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。见方同山站在门口,身后的人都垂手而立,已经猜到了几分,上前一步躬身,道:“您可是方师伯?弟子铁背山的卫尘叩见。”方同山道:“嗯,你师傅好吗?他叫你来做什么?”语气不温不火,却也没多少欢喜。

  卫尘道:“家师让弟子给您带了书信来。”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,双手递了过去,接着道:“还有一件东西--”又伸手入怀,拿出一颗硕大的珍珠来。方柔见到珍珠,啊的一声叫了出来,道:“你是骑驴子来的吗?”方同山听女儿问得奇怪,转头来看她。见方柔一脸欣喜,似乎十分在意他骑得究竟是不是驴子。

  卫尘也不以为意,以为是她在门口看到了,道:“是骑驴子来的,桥上过不来,留在外面了。”方柔拍着手道:“那在沧州和人打架的就是你了?”卫尘诧异道:“你、你怎么知道?”方柔哈哈一笑,道:“我是千里眼顺风耳,当然知道。”

  没等卫尘再问,方同山已经接过信来,随手撕开,里面突然冒出一股白烟,不由一怔,那股白烟遇风散开,一阵香味儿传入鼻中。方同山奇道:“什么东西?

  你师傅--”一句话没说完,人忽然摇晃了一下,慢慢地委顿在地。方柔正要跟卫尘说话,突然见方同山倒地,惊道:“爹!你怎么了?”伸手扶他。方同山已经脸色苍白,嘴唇发抖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。

  方婷见了,立刻拔剑出鞘,指住卫尘,怒道:“你到底是谁?为什么要暗算我爹爹?”卫尘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,前一刻还在想着自己在沧州怎么会有人知道,这一会儿已经是一片茫然,喃喃道:“怎么会这样?这么会这样?”看方才的情形,方同山分明是中了自己送来书信里的毒,可书信是师傅亲手交给自己的。

  一路上贴身保管,从不曾离身,回忆这一路之上也没有形迹可疑的人在自己身边出现,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匪夷所思之极,头脑中一片混乱,连方婷的问话也全没听见。

  周围的人也全都抄起兵刃,把卫尘团团围住。方柔抱着方同山的身体,失声哭了出来,叫着:“爹,你要不要紧?你说说话啊,二师哥,快去叫师叔--”

  她的话还没说完,丁三已经从里面快步赶了出来,急着问:“怎么回事?”他听到外面弟子的惊呼,情知有变,马上赶出来查看。祁连羽指着卫尘道:“三师叔,是这个人冒充沈师叔的弟子给师傅下了毒!”卫尘此时才反应过来,急道:“我没有。”丁三脸色凝重,竟顾不得去看方同山,高声道:“梁英,你去请法荣禅师到临渊阁把守住,别让任何人接近。洪子君,你去通知青松道长,请他封住大门,记住通知外面的人让他们严加戒备,不要放一个人进来。祁连羽,你带几个师弟到崖壁下巡视,看有没有人丛上面结绳索下来。”

  他口中不断吩咐调度,竟然如临大敌一般。等几个人应声去了,才向着卫尘道:“你是七色城的人吗?料到你们早晚会来,却没想到来得这样快!你老实给我讲,还有谁跟你一起来的?”声音里略带着颤音,似乎极为恐惧一般。卫尘道:“七色城?我不知道啊,我真是沈千钧的弟子,这件事一定是个误会,我师傅他老人家是不会害方师伯的。”方婷怒道:“放屁!你还敢狡辩,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。”长剑抖动,一招“凤凰栖枝”刺向卫尘胸口。卫尘叫道:“师姐稍停,请容我解释。”身体侧斜躲过了她这一招,深知灵山剑法讲究的是快捷连绵,一招既出,后面必然接连不断会有续招跟进。一闪之后,马上紧跟着倒退了几步,以躲避方婷接下来的进攻。

  果然方婷紧跟着又是“一叶知秋”“西厢听雨”连着两招。他不敢出手接招,生怕双方误会加深,叫着:“等等--等等--”低头避过,他在铁背山所学的同样是灵山派的功夫,是以躲闪的十分熟络,方婷虽是竭尽全力攻他,看上去却如同师兄弟平日演练对招一般。几招下来,丁三已经看出他的武功家数的确是灵山派嫡传,心中疑惑不已,想:果然是灵山派的门人,他又怎么会和七色城扯上关系?

  方同山找他要商议的正是关于七色城的事宜。原来他接到了武当派的讯息,连日来数次在山下附近惊现七色城活动的踪迹,担心和灵山派里的一件重大事情有关,特地派人知会。及至他出来知道了自己的掌门师兄遇袭,脑海里浮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色城大举来犯,灵山之上虽然有几位少林武当的好手,但是色城之中高手云集,倘若真的举城进犯,武林各大门派救援不及,灵山难免立时在劫难逃。等看到卫尘所使的武功,心里更是吃惊:色城的人竟然不远千里从关外找来灵山派分支的人来做内应,那、那可是处心积虑志在必得了!

  卫尘眼见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,心念连转,单掌斜横一招“灵雀杳然”拍向方婷手肘,用的正是灵山派的掌法,方婷“咦”了一声,自然而然回了一招“风雨归来”。平时和众师兄弟对练,实在是太过熟练,想也不用想就回了他这一招。

  那是灵山派的起手式之一,隐含着敬客的意思。谁知道卫尘中途突变,脚步一进,已经欺身上来,手掌顺着剑身推到了手腕,只觉手上一麻,长剑顿时脱手被卫尘夺了过去。怔了一下,怒道:“你、你耍赖,这不是灵山的功夫!”

  卫尘双手捧了宝剑,恭恭敬敬地递还给方婷,道:“我没有要害掌门师伯的意思,这里面只怕是有什么其他的误会。”伸出两手做束手之状,道:“弟子这就给大家绑了,还请师叔派人到关外详查,一定能查明原委,还弟子的清白。”

  他心怀坦荡,虽然变故横生,却并不惊慌,思量着除了此法再无辩解的余地,只要过了眼下的误会,来日总能澄清。有弟子上来,不由分说把他绑住了。

  丁三一时也不敢断定,想道:若是真的把这人误杀了,势必要和关外的沈师弟结下仇怨,他虽然号称灵山派的分支,数年里却绝少联系,已然在关外自成一系,声势不在灵山之下,却也不可小觑。这件事关系重大,不能草率行事。正要吩咐弟子押他下去,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唿哨,有人叫道:“有点子混进来了,大家小心!”又有一个男子的声音道:“哈哈!你这样一个破地方,还用得着我混进来吗?我要来就来要走就走,有什么难的!”说话之间已经有两个人自远处奔来,转眼间就到了众人面前。

  那二人却是一男一女,男的身形消瘦,面白似纸,奔跑极快,显然轻功极为高明。身后的女子面目姣好,身材玲珑,舞动着双刀拨打后面不时飞来的暗器。

  丁三一个箭步拦了上去,一掌推出击向那男子,道:“你敢来就让你留下。”那男子脚步不停也伸手和他对了一掌,各自都被震得退开了一步,男子笑道:“那可要看我心情好不好了,我心情不好,天王老子也留不住。”丁三感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滚,心中吃惊不已:这人内力好深厚!我这一掌用了九成的功力,他竟然还能谈笑风生!

  那人一眼看到了被绑着的卫尘,回头向女子叫道:“九妹,这是老七的人吗?

  怎么这么不抵事给人捉住了?”女子答道:“塞先生,我不知道,没见过他,救了再说。”她的话音没落,那塞先生已经冲进了人群,众弟子没想到他说到就到了面前,还没来得及出招,哎呀两声惊叫,卫尘身边的两人已经给他打倒在地,提住他的领子出了人群。方柔见他从自己身边经过,大惊之下来不及拔剑,连带着剑鞘砸向那人。只听那人笑了一声:“小姑娘长得挺美嘛!”脸上一凉,已经给他摸了一把,宝剑“当”的一声却砸到了地上。

  他这几下快得如同鬼魅,众人不及反应,眼睁睁给他提了卫尘而去。丁三大喝一声,纵身追了过去,众弟子才如梦方醒,齐声呼喝着跟了过去。

  原本追在后面的人也赶了过来,却是四师弟张成道带着几名弟子。张成道一手提剑,另一条臂膀下垂,似乎是受了伤,道:“他们去临渊阁了,还好法荣禅师在,没给他们过去。这两个人武功很高明,大家要小心了。”

  一男一女直奔洞口,女子道:“塞先生,这里防备这么森严,一定是这儿了!”

  塞先生应道:“先出去再说。”刚到洞口,突然有破风之声自洞内传出,紧跟着剑气逼人而来,一条灰色身影从洞口闪出,直袭塞先生。那女子眼快,横刀格架,“嗤”地一声刀就被砍成两截,剑势不减直落下来,女子一声惊呼倒地滚开,第二剑就紧跟着又到,塞先生抬脚踢向那人,来人回剑斩足,塞先生一掌拍向他肩膀,叫道:“撒手。”那人缩臂团身,剑尖反转上撩,竟然后发先至。塞先生收掌纵身跳开,女子也乘机起身,道:“是武当派的人,这个牛鼻子厉害!”

  塞先生和他一过招,已经知道对方和自己的功夫不相上下,情知要在一时间击退对手绝无可能,向那女子道:“这里过不去,从后面走。”转头向着那道士道:“阁下的剑快得很呐,你削断了我九妹的刀,改日我一定把你这把剑也弄断!”

  和女子向着旁边奔去。那灰衣道士也不追赶,一声不响地退回到洞内。

  这么一耽误,丁三和张成道等人已经追来,向那两人叫道:“你们出不去啦,灵山派可不是阁下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!你放下兵器投降,我倒可以留你一条活路。”那塞先生哈哈一笑,摊开双手道:“我本来是要投降的,可你说要我放下兵器投降,我没带兵器,那可就没法子投降了!九妹,你有兵器,不知道肯不肯投降?”那女子轻声道:“我爹妈没教过我这两个字,等我回去问问再说吧!

  塞先生,这个人可带不走啦!”两人站在峭壁之下,丝毫没有慌张之意,那女子更是笑语盈盈,竟是全没把追上来的人放在眼里。

  丁三也不敢贸然出手,众人只是远远将两人围住,均想等帮手赶到,我众敌寡,困斗下去自然可以将对手拿下。只见那女子从腰间解下一条长鞭,挥动了几下,道:“灵山派面子不小啊!请了武当和少林的人做护院,不知道藏了什么宝贝在家里,本来想借几朵珠花儿戴一戴,看来不成啦,塞先生,咱们回去跟色城的兄弟们讲,这里的人小气得很,不肯借东西给人,请大伙儿给我凑钱买去吧。”

  赛先生将手里提着的卫尘放在地上,道:“我们这位兄弟今天就留在你们家作几天客,请你们好好招待着,要是少了一根汗毛,哼哼!灵山派上上下下男女老幼我可一个都不会放过!”卫尘道:“你是谁?我不认识你。”女子笑道:“一入色城,都是兄弟了,认不认识有社么关系?你放心,过几天教主就派人来接你,你可不用担心。”

  手中长鞭挥出,卷住悬崖间突起的一块石头,手臂用力,借力跃起攀住了岩石,长鞭反卷送到了赛先生身边,道:“走吧!”赛先生伸手拉住鞭梢,也纵身跃上绝壁。两人互相借力,在悬崖之间纵横跳跃,时而荡一下青藤,时而点一下岩壁,竟如猿猴般矫捷灵敏,眼看着身影愈来愈小,数十丈的峭壁,转瞬之间已经攀到了中间,竟然丝毫不作停顿。

  众人看得心惊胆战,均想这悬崖从来都无人敢攀爬,这样子委实凶险之极!

  一个失足不免粉身碎骨,他二人竟能纵跳自如,不单是胆大心细,轻功更可以称得上是登峰造极了。

  卫尘仰脸看着那两人消失在崖壁,心中的惊异难以名状,想道:师傅说中原多藏龙卧虎之士,果然不假!单这攀岩的绝顶轻功,在关外就绝难见到了。只是这些人是谁?为什么要和我称兄道弟?哎呀,他们夜闯灵山,一定是灵山派的敌人了,要是师伯误会我和他们一伙,那可就糟糕了!转头向丁三道:“师叔,我真的不认识他们。”丁三脸色铁青,道:“你不认识他们?他们倒肯甘冒奇险来救你,你说我该不该信你?”

  卫尘一时无语,只觉百口莫辩,叹了口气,道:“这两个人功夫好得很,只是做人实在是稀里糊涂,唉!他们这样乱认兄弟,可把我害惨啦。”丁三命人把卫尘押下去严加看管,心中亦是忐忑不安:他若真是色城的人,却也棘手的很,杀了他,那就是和色城公开结怨了!掌门师兄要是不治,又绝不能饶了他,这中间又牵扯了沈师弟,看来须慎重对待才行,一个不慎,这灵山之上,恐怕要成为血流成河的战场!

  卫尘一直给他带到了庄后,穿过一座阁楼来到深渊旁边,一名弟子道:“这家伙是本门的叛逆,真该把他丢下去才对。”另一人道:“不错,师傅都给他害死了,师叔却还不肯杀了他,难道真的怕了色城的人?”先前的人道:“色城有什么可怕?我灵山派也是名门正派,有四大门派鼎力相助,绝不会输给他们。”

  这一个又道:“妈的,要不是师叔有话,我真要杀了这东西。”背上一痛,给人踢了一脚。想到方同山,心里也是一阵难过:倘若师伯真的因为我死了,我可算得上罪大恶极死有余辜,本想着见了众师兄弟欢聚一堂其乐融融,没想到飞来横祸,竟然成了阶下之囚!到底是谁在害我?

  只见两人抬过了一只大筐,在上面系了绳索,吊在悬崖边上。绳索的另一头缠绕在一只大辘辘之上,将他推进了筐里,一人也跟着坐了进来。心里惊异,问道: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那坐进筐里的人打了他一记耳光,道:“多什么嘴?再问老子把你丢下去。”另一人摇动辘辘下放绳索,将两人放下了悬崖。

  转头看身下,云雾缭绕,竟然深不可测,只隐约有流水的声音,想来底下定是瀑布潭水溪流之类了。下沉了十余丈,峭壁之间竟然露出一块平台,四尺见方,周边又都成了绝壁。筐子落在平台之上,卫尘这才发现,石壁之上竟然还有一个石洞,一眼看去,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模糊,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。心中更是惊奇万分,想道:这里居然是个囚人的牢房?真是设计得周密之极,被关在这里,那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子逃脱的了。

  那人将他自筐中提出,拖进洞里。打着火石点亮石壁上的一盏油灯,昏暗的灯火下才看清洞内颇为狭小,不过洞壁上又凿出了几个小洞,石壁之上隐然有烧过的痕迹,显然是最近才开凿出来的,心里更是惊心:师伯处心积虑开凿这石窟,到底是什么用意?

  那名弟子推开一个洞口的铁栏杆,把他关了进去,外面又锁上了铁链。隔着栏杆为他松开了手脚,骂道:“臭小子,你在这里等死吧!”吹熄油灯走了出去,洞内立时又一片黑暗,耳听得那名弟子向上面喊叫着让人绞动绳索拉他上去,片刻之后,周围重归于寂。五

  第二日清晨,有人顺着绳索送饭下来,卫尘惦记着方同山,问道:「掌门师伯他怎么了?」来人却不应声,在他洞口放下饭菜,又在另一洞口也放了,转身离开。卫尘没想到里面还关着人,叫道:「对面的邻居高姓大名?你也是灵山派弟子吗?」对面却无人应答,一只白生生的小手伸出栏杆将饭菜拉了进去。卫尘看到那一只手,心中想道:原来是个女子,不知她犯了什么重罪,要被囚禁在这里。

  他生性豁达,虽然含冤莫名,却也全无愁苦之意,深信自己终有离开此地之日,除了担忧师伯安危倒也没有什么牵挂。但这里距关外千里之遥,就算派人过去,来回也要好些时日,何况眼下灵山又正值纷乱,要等到出去那天毕竟还是遥遥无期。所处石洞又狭小无比,活动起来甚是艰难,每日除了盘膝练功吃饭睡觉,再无别事可做。

  寂寞之余更是好奇了对面的女子,不时出声询问。那人却始终不发一言,任凭卫尘对着她喋喋不休,几乎把自己从小到大全讲了个遍,还是一声不响。卫尘好奇心愈盛,想方设法引她应答,甚至故意开口谩骂,却如同对着石壁讲话一般,毫无半点回应。

  一连数日,卫尘终于死心,想:她多半是个哑巴了,从我这里看不到她容貌,也不知道她究竟多大岁数,不过她手臂纤细光润,想来是身材娇小年龄也不会太大,不知道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人,能犯下多大的罪过!心里起了怜悯之心,每日对着那间洞口讲自己学武的过往,来灵山的诸般遭遇,虽然终归是自言自语,也是聊胜于无,藉此打发洞中的无聊岁月。

  这一日吃过中饭,忽然看见对面石洞前摆放的饭菜丝毫未动。不由奇怪,仔细去看,却见那粗大的铁栏杆后面摊着一只手臂,一动也不动,叫道:「喂!你怎么了?生病了吗?」对面仍旧无人回应。直到傍晚又有人送饭过来,把那原封未动的饭菜换了,却问也没问一声。卫尘怒道:「喂!你是瞎子吗?没看到她没有吃饭?一定是病了!」送饭的人也不睬他,径直去了。

  第二日对面的人仍旧一动不动,卫尘心中一阵难过:她一定是死了!否则绝不会这么长时间毫无动静。我们灵山派好歹也是名门正派,居然对这样一个囚犯不闻不问,实在是没把人命放在心上!

  第三日清晨,终于下来了两人,前面依然是送饭的人,后面却跟着个身材高大的僧人。对着洞里的人道:「蓝施主,你不必装死啦,饿坏了身子,将来你爹爹要心疼的。」卫尘骂道:「亏你说得出来,天底下哪里有两天一动不动的活人?」那僧人伸手隔着栏杆去摸女子的脉搏,果然全无跳动迹象,手臂亦是冰冷。

  不由得脸色顿变,叹了口气,道:「想不到她会真的寻死,唉!她这么一来,天下真的要有一劫了。」命一旁的人打开锁链抱出尸体。

  卫尘这才有机会看到那女子的相貌,果然年纪不过十七八岁,容貌清丽,只是面色一片苍白,僵硬的两只手臂张开,一手紧握,似乎攥了什么东西在手里。

  心中黯然:死人和活人差得果然只是那么一口气,她生前的样貌必定比现在好的多。

  突然一声惊叫,却是送饭的人发出的,只见他怀里的女子竟然活转!五指探出扣住了他的天灵盖,右手中的一枚金簪逼在了他的喉咙之上。这一下突生奇变,把僧人吓了一跳,退了一步拦住洞口,道:「果然是有诈,蓝施主,你处心积虑想要逃脱那也是枉然,你打不过我的,放手吧。」女子道:「大和尚,我可不跟你打架,出家人慈悲为怀,你一动手,我先杀了他。」一手制住那人,到卫尘的洞口,道:「你过来。」卫尘已经被眼前一幕惊呆,茫然道:「做什么?哎呀——」肩膀一麻,已经给她的金簪刺中肩头的穴道,一只胳臂顿时不能动弹。他本来不会如此容易被制,只是方才一幕太过离奇,自己又是囚居之身,全没想到她会袭击自己。惊道:「你、你干么刺我?」女子翻出钥匙打开铁索把他拉了出来,向那僧人道:「哈哈,我现在有两条命在手上了,你还不退开吗?」僧人道:「就算我放你出洞,你也上不去的。」女子道:「不要你管,我在里面憋的气闷,要到外边透透气去。」这僧人正是法荣禅师,见眼下女子手上制着二人,情知自己若要动手,以对方的手段绝不会心软,想到自己不出声发令,上面的人一定不肯绞她上去。当下侧身让开,道:「蓝施主,你就是杀了我,也一样出不去。」女子轻轻一笑,也不答话,推着卫尘到了外面的平台。卫尘想:她也只能到这里为止了,要想出去实在绝无可能,就算那和尚顾全别人的性命放她出去,上面的人也一定不会受她的要挟。

  此时朝阳初起,照在女子脸上,宛然如玉生辉,微风自崖间吹过,把她衣带轻轻掀动,脚底石台之下云雾缭绕,衬得犹如人在画中一般。看得卫尘心中一动:原来她生得这么好看,关外的女子,可没这么好的皮肤。那女子见他望着自己发愣,微微一笑,道:「你话很多呀,这几天在里面像个乌鸦一般吵得我好烦!」卫尘看着她笑得灿烂,全身如沐春风,道:「真是对不住,我可不知道姑娘爱清静,你若肯和我讲,我早就住口了。」女子又是一笑,道:「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,你肯不肯的?」卫尘道:「我最爱帮人了,只是咱们眼下被困在这峭壁之上,你要逃走我可真帮不上忙。」女子到了他身后,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肩头,轻声道:「这下面深不见底,也不知道下面究竟有些什么?」卫尘只觉得她的脸贴在自己耳边,吐气如兰,不禁心神一荡,道:「多半是些树木石头了,你、你真的只是要出来透透气么?」女子嫣然一笑:「我很是好奇,所以——」顿了一顿,道:「所以麻烦你下去帮我看一看吧!」话音未落手上突然发力,一把将卫尘推下了悬崖。

  这一下变故横生,法荣惊道:「你,你干什么?」向前跨了一步,却又停了下来,想:「这人心狠手辣,视人命如草芥,我就是现在出手,只怕也救不了她手上的人。若是她一个不小心跌下悬崖,这干系我却承担不起。道:「蓝媚儿,你放了他吧,今日你无论如何都出不去的,徒杀无辜,却是给自己平添罪孽。」蓝媚儿道:「大和尚爱惜生灵,我可不爱,姑娘在里面闷得心烦了,先杀个人解解气。」站在崖边向下查看,不见一丝动静儿,心中已是一片冰冷,想道:

  我推他下去,倘若底下是水潭溪流,必然有声响传上来!如今没有一毫回音,我若就此涉险跳了下去,多半必死无疑。

  然而让她再回洞中却是不肯,回头对法荣道:「大和尚,我卖你一个人情,绕了这个下人。将来我爹爹如果问起,请你告诉他:他的女儿被人日夜凌辱,受尽万般苦楚,终于被折磨死啦!」法荣道:「你现在就回来,小僧决计不会让人来折磨你,日后你爹总会拿了东西换你回去。」蓝媚儿怅然一笑,道:「我爹爹要肯,也不会等到这会儿!七色城里的人可没有一个怕死的,我已经等不及啦,这就要走,大和尚法道无边,可别忘了帮我超度!」说完纵身一跃,跳下了万丈深崖。

  卫尘从石台跌落,直落谷底,只觉风如刀割,岩壁飞也似地向上升起。情知大劫难逃,头脑中自是一片空白。眼前一暗,似乎撞到了什么事物,落势梢缓,紧接着砰地一声巨响,整个人摔进了水潭之中。这一下虽是跌入了水中,但下落之势奇快,冲击的力度自然非同寻常,胸口一阵气血翻滚,一口鲜血冲口而出。

  水中冰凉刺骨幽暗无光,也不知究竟多深。好在他自幼在铁背山下的湖水边长大,熟识水性,当下闭住呼吸奋力划动单臂向上攀升,直到气息近竭才露得出水面。抬头仰望,上面崖如刀削天似一线,刚才坠落之时撞到的事物却是一颗斜生在潭边的大树,胳膊粗细的树枝都已被砸断。心中又惊又惧,心想要不是被树枝挡住,卸去了不少坠力,就算是跌在水中,恐怕也早已人事不省,下场必然是溺水而死!

  游到潭边上岸,心中兀自在想:她为什么要推我下来?我从来不曾见过她,决计不会和她有什么恩怨,更没有害她的意思,她却突下杀手,真是毫无道理!

  转头四顾,皆是高山险峰,心下盘算:山势如此险恶,要想出去可难得很。

  正自盘算间,突然从上面落下一个身影,势若流星,竟是奔着自己身处所在过来的,他若是闪身躲开,那人势必摔在潭边,绝无生望。情急之下身体横撞过去,一股大力排山倒海地冲来,被点了穴道的肩膀咯吱一声已经脱臼,那人却也被他这一撞之力冲开,呯地一声落入潭中。

  顾不得肩膀有伤,冒险跳入水中救人。水下暗不见物,下潜了数次才摸到了,拖她上岸,才看清正是推自己下来的女子。心中大为不解:她怎么会下来?是被那个和尚逼着下来,还是为了上到崖顶和人动手自己跌下来的?俯身查看,见她双目紧闭,面色苍白不省人事。她方才虽然是跌落入水中,却不像卫尘中途有树枝阻挡卸去了下坠之势,单是水面拍击的这一下,已然使她承受不起。

  当下将她身体翻转,解开了领口衣扣,单手在背上推拿。过得一会,只见女子哇地一口水吐了出来。不由欣喜:她这条命捡得着实惊险,这样子从上面跌落,千万人里也未必有一人生还!这时间他却想也没有想过,自己正是被这个女魔头从山上推下来的。

  约莫一盏茶时间,那女子悠悠醒转,张开了双目。猛然间看到卫尘正抱了自己在怀中,登时大怒,想也不想抬手就给了卫尘一记耳光。这一下出手奇重,卫尘半边脸顿时麻木,火辣辣地疼痛。怒道:「你干什么打我?」女子蹙眉厉目,一句话也不说又一掌拍了过来。卫尘缩头躲避,却牵动肩头伤处,忍不住「啊」地叫了一声,动作缓了一缓,「啪」的一声清响,脸上又挨了一掌。

  蓝媚儿待要起身,只觉腿上一阵剧痛,竟然用不上一分力气。一时间不明就里,却不肯躺在卫尘怀中,一个翻身滚向一旁,骂道:「你敢沾我的身子,我一定要杀了你。」卫尘生长在关外,其地民风悍野,对男女之防甚为轻视,平日里同餐共舞,牵手搭肩习以为常,哪里会明白蓝媚儿的心思。给她打了两掌,十分气恼,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臂,道:「你推我下崖,我还没和你计较,反而一心来救你,你不谢我就罢了,干什么反倒打我?」蓝媚儿低头看见自己胸口衣衫已然被解脱,又羞又恼,换做平日手中有刀剑,早把他杀了。此时足不能动,虽劫难逃生,心中殊无欢喜之意,只顾着杏眼圆睁向卫尘怒目而视。

  卫尘托着自己肩膀,道:「你这人真是歹毒,我与你无仇无怨,你却伸手就来害我!我侥幸不死,又甘冒了奇险下水救你,哼,若不是我两次出手,现在的你早见了阎罗王了!我不与女人家一般见识,先前你害我,我也不去追究,方才我救你,也不要你报答,现在咱们都没事,各自想办法逃生,我可不想和你有什么纠缠!唉,这四面山高林密,想出去实在不大容易!」后面那一句,已经是在自言自语了。

  起身将自己的手臂复位,自行去寻出谷之路,把蓝媚儿丢在身后。

  谷底地势平坦树木葱郁,方圆不过里许,然而却是四面陡峭,从东面走到西边,竟是无路可寻。卫尘不肯死心,顺着溪水探行,指望着水落低处,顺水而下,总能出得山谷。待走到山间尽头,不由得叫苦不迭,原来溪水却是流入山脚洞中的,那洞口甚小,想是暗河之类的入口,别说是人,就是只山雉恐怕也钻不进去。

  走了半日,却落得心灰意冷,腹内饥饿,好在谷底山雉野兔甚多,手中扣了几粒石子,在林中转得一圈儿,已捉了两只山雉。可惜身上并无火石火镰等取火之物,只得去溪边用利石剥了生吃。想起被他救起的蓝媚儿,心中又有几分牵挂:我走的时候看她不能站立,显然是身上有伤,要是不去管她,怕她是支持不了多久!当下提了剥好的一只山雉,沿着小溪原路返回。

  到了潭边,却不见那女子身影,心里大为疑惑。举目四顾,见不远处山花烂漫枝藤蔓延,宛如一道花墙,信步过去,绕过去探头向内张望,猛然间一个身上只着中衣的身体映入眼帘。

  蓝媚儿横卧在花丛之中,侧身向他。歪了头,以五指作梳打理委地的长发,袖子滑落至肘间,露出一段欺雪的皓臂。胸前衣领虚掩,闪着一片莹白如玉的娇嫩肌肤,双乳高耸,薄如蝉翼的中衣隐约透出了那两粒乳首的轮廓,更是将个妖娆的身形表露无疑。赤裸的双足边,一从山花开得正艳,真个花比人艳人比花娇!

  斑驳的日光自头顶树的枝叶间透下来,落在她身上,腿上,如梦似幻。

  卫尘一时间看得呆了,怔怔地说不出话来。

  这时的蓝媚儿已经看见了他,没想到他会回来,一声惊呼双手护住了前胸,急道:「你、你快转过去……」一张粉脸更是涨得通红。

  卫尘「啊」了一声,背转了身子,道:「我是来给你送吃的来了,真是对不住!我……我可不是故意的。」只听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,一会儿传来那女子的声音:「刚才打你,是我的不对,原来是你救了我,真是多谢你了!」语气中并无半丝生气的意思。卫尘的心中一时心猿意马,回道:「姑娘客气了,危难援手,理所应当。你……你叫什么名字……」那女子道:「我姓蓝,叫蓝媚儿。真是对不住,在上面我刺你的那簪子上是有毒的,刚才你要是不回来,可就没命了!」卫尘大吃一惊,心中暗叫侥幸:我若不是心存对她的怜惜,这次真的要没命了。只听蓝媚儿道:「我身上却没解药,那本是我要自杀用的。现下只有就地寻找草药配制了,好在我刚才看了,这里草药甚多,缓你身上的毒性,倒是不难。」卫尘喜道:「原来你会配解药!」当下由蓝媚儿指点,到处寻找采集。蓝媚儿腿上有伤,只得将手臂扶住卫尘肩膀,身子也倚着他。卫尘心头鹿撞,只觉体香淡淡传入鼻中,说不出的好闻,那落在自己肩头的手掌,竟是如火一般滚烫。只盼着她在自己身边一直这样贴着,晚些找全那些药物,她就能和自己多亲近一会儿,至于自己身上的毒,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。

  或根或茎,或叶或果,采了十七八种蓝媚儿才道够了。来到溪边,将那些泥土清洗干净,放在石上捣碎成泥。又撕下一块裙摆将那些药泥包了,用力拧挤出汁液喂给卫尘。这些汁液入口涩苦,夹杂着微许辛辣。卫尘却浑然不觉,眼睛盯着那双白嫩的小手,看那十指尖尖若葱,掌白如玉,不由得痴了。

  蓝媚儿见他盯着自己,微微一笑,道:「看什么!」卫尘方才回过神儿来,道:「你、你生得真是好看!」蓝媚儿又是一笑:「那你就尽管多看几眼,一会儿毒发了,可就顾不得看我了。」卫尘道:「什么?」蓝媚儿已经转过了头去,环顾四周山崖,道:「这山谷四面险峻,我腿上又有伤,咱们要想出去可得费点儿心思。」晚间在山脚处铺了些柴草,让蓝媚儿休息。又怕谷中有什么野兽,在她外围十余丈外睡下。到了半夜,突然腹中痛如刀绞,忍不住呻吟出声。蓝媚儿惊醒了,过来查看,道:「没什么,这是色城里最厉害的毒药,想驱除干净着实不易。」话音未落,卫尘已经喉咙一甜,吐出一口血来。心里惊异万分:这毒真是霸道,我如果没有将她从潭中救出,只怕连今夜都过不了。

  第二日,又去重新采集草药,如法炮制又喂卫尘喝了。不到中午,药力又发作,这次更是厉害,全身由白转青,呕出几大口鲜血。等到腹痛消失,身体皮肤的颜色才又恢复原样。

  蓝媚儿见卫尘神情委顿,便不让他出去狩猎,折些树枝取些花瓣,去那水潭边将花瓣撒下去,潭中有鱼就上来抢食,她把手里的树枝弹出,一击既中,不消半个时辰,已经射中了七八尾。卫尘喜道:「这个法子好,我怎么就没想到。」蓝媚儿道:「我小时候练习暗器,就是用这法子练的……」脸色忽然一沉,望着水中发起呆来,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。

  卫尘见她出神,问道:「你是在想家里的爹娘吗?不用伤心,咱们大难不死,一定可以从这里出去。」蓝媚儿看了他一眼,道:「我娘早死了,我爹?哼,我的生死他可没放在心上。」卫尘安慰她道:「你说得是什么话,这世界之上可没有不在乎自己孩子的父母!」心里忽然一酸,想:我从小就没了爹娘,连他们的样子也没见过。

  只听蓝媚儿道:「你不用来安慰我,担心自己吧,从现在起,你好好地听我的话,等出了这山谷,我就饶你一条性命。」卫尘道:「哈哈,用不了到那个时候,我的毒可能已经给你治好了。」蓝媚儿冷冷一笑道:「治好什么?你原本就没有中毒,这会儿才是真的中了毒的。」六

  卫尘顿时大吃一惊:「你、你说什么?」蓝媚儿道:「你对我轻薄,本来定要杀了你,若不是要靠你这两腿出山,你也活不过昨日了。」卫尘怒道:「我什么时候对你轻薄了?你跌入水里,我若不去救你,你早淹死了!你这话说得真是不讲理之极。」蓝媚儿道:「不错,我就是不讲理,怎么样了?」卫尘气道:「你这女人心肠歹毒,我如带你出了这山谷,谁知道你会不会给我解毒,横竖都是死,我偏不听你的,咱们就都困死在这山谷里面。」蓝媚儿悠然道:「我跳下来之时,已经拿定要死的主意。这世上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人了!我却知道你是被人冤枉了的,弑师叛敌,从此含冤莫白。哼哼,就算死了,也要被人天天骂上几十遍的。你若不想出去,我就在这里陪了你,等到我腿伤好了,自可以出得这山谷,你身上这毒,却只能挨上月余了,到时候你必死无疑。就算我出不去,这里食物丰盈,尽可自给自足,活上个几十年,那也没什么稀奇的。」一席话把卫尘说得无言以对,气得全身发抖,一把抓住了蓝媚儿的手臂,怒道:「就算要我死,也要拉了你来陪葬!」蓝媚儿没想到他竟然不怕自己的要挟,给这一拉,身子一个不稳扑倒在他身上,一声惊呼:「你,你敢无礼,我要杀了你!」左手手腕翻转去扣卫尘小臂。

  她虽然年纪轻轻,却自幼获悉诸多武学大家指点,深谙近身搏击之术,知道自己腿上有伤。若不能一举制住对手,定然反受其制。卫尘只须围着自己游走进招,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,自己再要想赢他那是千难万难!因此这一扣用了自己最为纯熟的「蛛丝九缠」中的精妙招数,只求一招制住卫尘。

  卫尘感觉肘上一痛,情知不妙,双足发力向后挣脱。蓝媚儿一招儿得手哪里肯放,死死扣住了他手臂,卫尘这一跃竟然将她带了起来,「扑通」一声,两人同时落入身后的潭水之中。

  蓝媚儿水性却不甚精,慌乱中闭住了气息,右手五指如钩抓向卫尘喉咙。她的武功招数远比卫尘精巧,内力虽然不够精纯,但是这一下若捏中了卫尘的喉结却是绝无生还之机!卫尘脚下踩水,抬臂挡开她这一抓,顺势捉她手臂,却一把抓在了蓝媚儿胸口,软绵绵的一只乳房抓了个满掌。混乱中却也分辨不出是什么部位,胳臂回圈将她背靠自己勒紧在胸前。

  他这一下用的却是关外民间摔跤的手法,这样从背后抱住敌人,对手便不易反身攻击,若是对方也是摔跤高手,必定会使用一个「大背跨」将自己从头顶摔过,卫尘自然深知其理,因此更是不敢松开双手,把蓝媚儿死死抱住不让她腰间发力。

  蓝媚儿被他抓住玉乳,虽是生死关头却也一阵慌乱。须知女儿家这个部位,那是至关紧要之极,其时的礼教甚严,女子看待自己的身体,实在比生命更加重要。此时突然遇袭,心里想的首先是去推开那魔爪,再也顾不得用什么「九缠八缠」,扭动身体,要从卫尘怀中挣脱。

  卫尘心中想的却是尽快浮上水面,全然没想手掌里正抓着蓝媚儿的乳峰。此时两人已经愈沉愈深,卫尘深谙水性,知道再纠缠下去两人势必一同葬身水底。

  却又不敢放手,唯恐蓝媚儿转身袭击。脚下拼命踩水,却终究支撑不起两人的重量,仍是缓缓向下沉去。

  身前的蓝媚儿突然身子一抖,双手乱抓,原来她终于憋不住吐出一口气来,冰冷的潭水登时灌入口中,眼见一个大大的水泡从他面前直升上水面。卫尘乘她慌乱,一掌击中了她后脑,蓝媚儿顿时晕了过去,手却兀自紧紧抓着卫尘的一条手臂不放。

  卫尘这才腾出一手奋力划水,手脚并用终于浮出了水面,推着蓝媚儿将她送上岸边。蓝媚儿只是呛了几口水到腹中,并无大碍,出得水面咳出几口水,人已然醒转,只是全身绵软一些力气也使不出来。看见卫尘爬上岸来直到自己身边,伸手就来拉自己衣裳,大惊之下忙翻身滚开,怒道:「下流痞子,快拿开你的脏手!」岂料卫尘又抢上前一步按住了她的肩头,一手扯着她的衣服,道:「哼,你道我下流,我就下流给你看。」手上用力「哧」地一声已然扯开了她衣襟,露出里面粉色的小衣。

  蓝媚儿慌得双手遮胸,骂道:「卑鄙!」卫尘道:「我可没你卑鄙,这叫做恶有恶报!反正我也中毒啦,你若不肯给我医治,最多也不过活上三五十天,我干什么要来怕你?我要把你剥得光光的,每天看着你赤身裸体在我眼前走来走去。」说着一手过去扯她裙裤。

  蓝媚儿从来受人尊崇,即使被囚石室,也没人敢对她稍显不敬,全没想到卫尘会突然这样对待自己。粉脸涨得通红,羞愤欲死,蜷缩了湿漉漉的身子惊声尖叫:「住手,你……你这无赖,我……我给你解毒就是!」卫尘哈哈一笑:「现在晚了,我已经不肯再信你了,我一定要剥光你。」说话之间已然捉住了蓝媚儿小腿,作势欲拉。

  蓝媚儿被吓得花容失色,正色道:「你……你放手,我说话算数,你……你若敢对我无礼,我……我做鬼也不放过你……」卫尘又是一笑:「到时候我也是鬼了,咱们俩都是孤魂野鬼,更是不必怕你了!不过我终究还是不想一命呜呼,只怕那滋味儿不怎么样,再信你一次。」说完放开了手。

  蓝媚儿怕他改变主意,道:「是的是的,岂止不怎么样,简直是痛苦万分!

  你……你走开些,我要……我要晾干衣服。」卫尘道:「谁知道你能不能治好我?到时候我还是要剥光你,现在习惯一下在我面前裸身,那也没什么!」蓝媚儿脸上又是一红,道:「不会的,我一定治好你。」卫尘口里说着,人还是远远地走开了去,绕过一从灌木,已然看不到蓝媚儿了,耳朵里却还听到她在叫:「再远些,你再走远些……」心下好笑,想道:原来她也有害怕的时候!不过这个女人心思敏捷、行事狡诈,看她为了骗人,居然可以装死两日两夜,委实为常人所不能及,我须留心防范!她推我下崖毫不犹豫,想也不用想一下,可见其丝毫没把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,我要是一个不留神,怕又要着了她的道儿。

  在谷底四下游逛,周遭山体俱是险如刀削斧凿,终没出谷的途径,东北角上两山交集处倒是有个巨大缺口,却又距谷底数十丈之高,莫说是人,就是猿猴也决计难以攀援!卫尘望崖而叹,心灰意冷,想:怕是要和这个小魔女终生困在这深谷了!脑海中一时浮现出蓝媚儿玲珑凸显的身姿,心中不由一荡:真要可以和她在这谷底厮守一生,未尝不是一件好事!

  卫尘又打了两只野兔,直到傍晚时分,料想蓝媚儿那边已经收拾停当穿好了衣服,才慢慢回转到潭边。

  却见蓝媚儿竟然在潭边生起了篝火,不由大喜,道:「原来你有火种,干嘛早几日不拿出来生火?」蓝媚儿瞪了他一眼,道:「我没有火种。」卫尘奇道:「啊!那你是怎么生着的火?」蓝媚儿又白了他一眼:「我干么要告诉你?」抽回在火上的烤鱼,在鼻下闻了闻,又放回火中。

  待卫尘在潭边将野兔剥好,刚要去火边来烤,却被蓝媚儿拦住,道:「这火是我的,不准你来用!」卫尘被她说得十分尴尬,一时间哭笑不得,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小孩子的话来,道:「我是你的救命恩人,用一下你的火有什么干系?大家身处绝境,要互帮互助才对!」蓝媚儿道:「我为什么要谢你,是你把我拖下水的。」卫尘忍不住和她争辩:「是你要杀我在先的。」蓝媚儿道:「你乱看我的身体,自然该死,若是平日,有人敢对我那样,不要我发话,他早自己去死了!」她说的轻描淡写,似乎事情理所当然原本就该那样。卫尘听得打了个寒战,道:「可最先却又是你把我推下山谷的!我和你无冤无仇,你却来害我,那是不对之极。」蓝媚儿狡辩道:「我救你脱困,你该感谢我才对。」卫尘只觉她说的道理似是而非,一下子又无话可驳,也不去和她计较,将生兔肉咬了一口在嘴里,奋力咀嚼。鼻中传来阵阵鱼肉的香气,津液横生,却也不愿去她跟前央求,唯有努力呼吸,靠那香味来掩盖口中的血腥。

  接下来一连数日,蓝媚儿指使卫尘到处采集草药,如前法炮制为他解毒。卫尘不敢轻易再吃,总要她先尝了才肯服用。蓝媚儿也不和他争辩,听他的话先试了,愤愤咒道:「总有一日,我要杀了你!」卫尘身体里的毒逐渐驱尽,蓝媚儿的腿伤也在一天天好转,已经可以拄杖行走。日间虽然两人依旧争执时有,却也不再生死搏杀。每到夜里,卫尘还是到她所住的山洞外面数丈处去睡,替她防御野兽虫蛇。蓝媚儿也不肯和他多说话,只是每日拄了拐杖沿崖壁探查,也不理睬卫尘的冷嘲热讽,四处收集树木枝桠,聚集在东北一隅,再以藤条牢牢捆扎在一起。

  卫尘早放弃了出去的念头,也懒得向她问原委,乐得清闲,倒把精力用在了打猎钓鱼贮藏食物,以备不时之需。

  如此月余,已经到了六月,天气开始一天比一天更热。

  这一日忽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,中午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。卫尘跑去蓝媚儿歇息的山洞中避雨,却见她呆呆地望着外面的天空,若有所思,眼中露出一丝欣喜之色。忍不住道:「你很高兴是吗?有什么值得开心的?这样大的雨倘若一直下,怕是要把山洞也淹了的!到时候你连睡觉的地方也找不到。」蓝媚儿转头看了他一眼,眸子兴奋得发亮,道:「我现在只盼着早些淹了这山洞才好!」指着潭边的瀑布,接着道:「你看,洪水要来了!」卫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那飞流直下的瀑布比平日大了何止数倍!

  宛如千军万马倾斜而降,咆哮震天,落到潭中激起的水花竟有丈余,潭水早已溢了出来,平时泄流的小溪业已涨满,溢出的雨水在谷底肆意奔流。不由得失声叫道:「啊呀,不好了,照这样下去,一会儿整个山谷只怕要全被山洪淹了去!」只见蓝媚儿握紧双拳,脸上透出坚毅之色,道:「生死有命,今天说不得也要搏他一搏了!」不再理会卫尘,径自出了山洞。

  外面大雨滂沱,顷刻间已将她全身湿透,卫尘惊道:「喂!你要干什么?现在出去,可是危险的很!」又怕她有什么意外,紧步追了出去。

  此时山谷中水流之声震耳欲聋,卫尘举目四顾,只见周遭山上竟然有数十条瀑布涌现,或大或小,却都是气势磅礴声势浩大,整个山谷,似乎都笼罩在烟雨之中。脚下的积水亦是愈升愈高,在这片刻之间已然没过了小腿。

  蓝媚儿一路前行,直奔东北的山脚,卫尘不明所以,想要出声询问,料想她也不肯给自己解释,只好一路尾随在她身后一直到那捆树枝旁边。此时雨势有增无减,地上积水越来越深,那垛树枝已经浮了起来。卫尘忽然间恍然大悟:啊,原来她早就有所准备,知道近期必定会有山洪来袭,所以准备了这垛柴草!等下洪水升高,他们只须坐到上面,必定可以躲过一劫。

  此时蓝媚儿已经攀了上去,回头对他道:「这条船儿是我做的,你想上来,须答应我两个条件。不肯的话,请你另寻出路吧!」卫尘听她管这堆柴草叫做船,不由得啼笑皆非。细想之下却又十分有道理,他若不借助这堆柴草,片刻之后洪水必然淹没整个山谷,到时纵然他精通水性,依然难免有性命之忧。

  当下问道:「你倒说说看,有什么条件?」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:她若是提什么非分的要求,自己宁可去抱一根树枝求生,也绝不向她妥协。

  蓝媚儿道:「第一条,若我不慎落水,你须拼尽全力来救我!」卫尘心中释然,想道:就是你不说,我也自当尽了全力来救你的,于是点头道:「好!这个不难,我答应你了。」蓝媚儿又道:「第二条,出了这山谷,你须随身保我的安危,直到我腿伤痊愈为止。」卫尘听了不由哑然失笑:两人在这山谷之中已然数十日,毫无出谷的主意,若没有人前来营救,只怕今生今世也别想出去了!如今洪水来袭,性命堪忧,在这个紧要当口,她竟然来提这样无聊的要求,真是教人笑掉了大牙!

  当下点头应允,也攀上了「树船」。此时四面水势愈大,浊浪翻滚,不时有大石顺水流冲刷而下,砸落水中轰然作响,看得二人胆战心惊,均想倘若被巨石砸中落人洪水之中,当真是九死一生!

  这一堆柴木虽然巨大,浮力却不甚大,加上两人重量,唯能勉强浮在水面。

  谷中水位越涨越高,不到一个时辰,已经高至丈余,谷间树木皆尽淹没,偌大的山谷此时竟然变成一片汪洋。卫尘同蓝媚儿挤在一起,紧抓身下树枝,下身已然尽数泡在水中。

  柴堆无浆无舵难以掌控,渐渐离开崖壁,漂到了山谷中央。

  天色渐暗,雨势丝毫不减,反有越来越大之势。两人被雨水浇了半日,通体湿透腹中饥饿,俱是神情委顿,却不敢有丝毫松懈,只恐一个不慎落入水中,届时昏天暗地目不能辨,只怕要救也是无从救起了!

  大雨一直下到深夜,周围黑黝黝一片,两人已然不知身在何处,耳畔依旧听得水声隆隆,隐约间竟有山崩之势!卫尘道:「好了好了,终于停啦!这下咱们总算是逃过了这一道劫。」黑暗中听到蓝媚儿道:「这么大的洪水……怕还是不成……哎呀……」似乎是闪了一下,身子离开了卫尘。

  卫尘心头一惊,探手去抓她,正抓住蓝媚儿一只手掌,只觉冰凉一片,连半点儿热气也没有。蓝媚儿「嘤咛」了一声,缩手回夺,却被卫尘紧紧抓牢了不敢放开。抽了几下,终于不再坚持,任凭他握了。

  卫尘握着她手掌,察觉到她身体微微颤动,似乎是害怕之极。握着她的手摇了几摇,安慰道:「不用怕,你抓牢了我,绝不会教你跌落下水的!」蓝媚儿轻轻「嗯」了一声:「这雨真的停了,只怕我们要前功尽弃了。」卫尘不明所以,心里道:这小姑娘吓糊涂了,雨停了原本是好事,她却反而担心起来?

  雨停了个把时辰,又接着下了起来,却比先前弱了少许。两人一夜未眠,支撑到天色放亮,才看清了身边的情形,周遭的山上仍旧有水注入谷中,水位竟然已经升高到数十丈!两人身下的柴木已经被水冲散了不少,孤零零地漂在巨大的谷湖之中。

  忽然听到身边蓝媚儿喜道:「成了成了,这下咱们终于有机会出去了!」卫尘转头看她,只见蓝媚儿手指东北满脸俱是兴奋之色。顺她手指的方向看去,原来水面已经升到了两山交集的缺口!谷中的洪水正自缺口处泄出,隆隆之声不绝于耳。心中登时恍然,不禁心下赞叹:怪不得她盼着雨下得大些,原来早就料到了这一节!我们只须顺流而下,就自然可以出得山谷了。

  忍不住心中的好奇,问道:「你怎么知道洪水会升这么高的?」蓝媚儿望了他一眼,道:「你没看见崖壁上往年冲击留下的痕迹么,水满自溢,这有什么难想到的,只是今年的洪水来得早了些,不然我们怕是要等到下月的。」两人奋力划水,渐渐接近泄洪的缺口之处,待到了近前,不由得心里同时惊惧。原来出口水流湍急,下面却又形成了一条巨大的瀑布,倘若真的顺水而下,着实危险之极,万一碰到山石险滩,那是绝无生还的希望了!

  蓝媚儿从身下拆出几支粗大的树枝,向卫尘道:「咱们这么跳下去,生死可都靠菩萨保佑了,运气不好死了,那也是命中使然,若侥幸不死,你要记得答应我的事情!」游到前面团身顺势冲了下去,一个娇小的身躯顿时就此不见。

  卫尘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毅然,说跳就跳,没有丝毫犹豫。不由心中敬佩,想道:她在谷底早已算到了现下的情形,所以才要和我提那两个条件。我如果不跳下去,等待洪水退去仍旧落回谷中,自然可以保存性命,不过这样一来,那就只有等到来年才有这样的机会了。我一个七尺男儿,答应了要救她的,现在不肯跳下去,那倒比不过她一个女子了。

  虽然是这样想着,却又在心底深处却隐隐觉得:我若不跳下去,以后只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了。

  怀中抱了几支树桠,咬了咬牙,双目一闭,顺着水流冲了下去……七

  更新了这次,偶要请假了,会想大家的,中间不定期更新。

 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身体随着奔流的洪水一泻而下,刹那之间已然坠入一片湖泊之中,随着水流直入湖底。卫尘奋力挣扎,竟然无法抗拒巨大的涡流,跟着水流之势又被翻上了湖面。

  卫尘深吸了口气,四下寻找蓝媚儿,四下水茫茫一片,一时之间却看不到她的踪迹。顾不得水下潜流汹涌,翻身又潜下去寻找。湖水里夹杂了大量泥沙目不能视,加之水阔湖深,想要找一个人自然十分不易!混沌之中摸索了良久依然没有蓝媚儿的下落,只得浮上水面换气。

  心中一片焦急,自从见到蓝媚儿,不知为何卫尘已经在心里生出无限亲近之意,虽然被其数次加害,却没有觉得她有十分可恨,反而在心中千般为她开脱。

  如今蓝媚儿突然生死未卜,心里忍不住慌张:我答应了要救她,绝不可食言,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找她出来!

  当下卫尘闭气再次下潜,冒险直奔瀑布的下面寻找。那巨流下落之势逾雷霆万钧,身不由己又被带进了湖底,这一次却是被回升的水流冲到了瀑布的后面。

  待他露出水面换了口气,正欲接着下潜,突然头顶有人向他叫道:「喂!笨蛋,不要再下去了,我在这里……」抬头看去,果然是蓝媚儿,坐在距水面三尺余高的一个小洞口边,正向他挥手招呼。不由大喜,奋力攀住岩石向她靠拢过去。蓝媚儿等他到了脚下,伸出手掌拉住了他,将卫尘拉到了自己身边。这一次二人又一次死里逃生,侥幸脱险,对望了一眼俱是欢喜无限。

  卫尘道:「原来你早看到我了,却不叫我,还要我白白费力气找你,刚才我可是差一点儿吓死了,以为你还在水底呢!」蓝媚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,道:「我哪里没有叫你了,是水声太大,你听不见我呼喊。」她身处瀑布之后,却能清楚地看到卫尘两次下水寻找自己,心中生出了几分感激。想要说声谢他,但生性倨傲竟然说不出口,只觉得卫尘的手仍旧拉着自己不肯撒开,心里突然一阵慌乱,脸一下子红了起来,一阵忸怩,缩手想要抽回手掌。卫尘察觉她身子抖动,怕她跌下去,反而将她握的更紧。蓝媚儿脸上又是一热,拧了下手腕,依旧没有抽出,心神一荡,再也没有了力气。

  石窟像是人工开凿而成,十分的狭小,最里面的石壁之上雕有一尊人像,却既不是佛教诸法,亦非宗道圣贤,身着官服,俨然一副酷吏的摸样。卫尘向蓝媚儿道:「是谁会在这里凿龛供像?下面就是湖水,来朝拜也难的很!供奉的人也好奇怪,我从来没有见过。」蓝媚儿道:「这个人姓李,是个前朝小官儿,很善于治水,给老百姓做了大好事,把他供在这里当河神的……」见卫尘盯着自己,听得十分认真。忽然想到自己全身湿透,衣裳贴着肌肤,臀乳毕现,顿时大羞,「啊」了一声转过身去。

  卫尘却没有想到这节,还在追问:「咦!真有这样一个人?他是谁?」蓝媚儿扭头不去看他,道:「关你什么事情,我……我为什么要告诉你?」突然看到神龛上面竟然盘了条蛇,吓得一声尖叫躲到卫尘身后,石窟狭小无比,这一转身两人已然紧紧贴在了一起,蓝媚儿心中慌张,全身都伏在了卫尘背上,一双乳峰也实实在在地贴在他身上。

  卫尘凝神细看,发现那条蛇盘踞在神龛之内,并不甚粗大,头圆尾长色暗纹土。自己从小生活在深山,多与虫蛇为伍,一看它的形状,立时即可断定不是毒蛇。笑道:「这样一条小蛇儿,你怕什么?它又是没毒的,你平日的威风哪里去了?啊呀……」他边说话边回头过去,岂料蓝媚儿正张大了樱唇在自己脑后,这一转头嘴唇就刚好碰在了她的口上。只觉得唇上暖湿一片,人就一时间呆在了,怔怔地看着蓝媚儿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  蓝媚儿也是「啊」了一声,心里面忽然一动,眼看着卫尘几乎和自己耳面相接,不由得脸热心跳起来,看他双目明亮炯炯有神,里面写着明明白白的爱意,竟然忘记了躲闪,头脑之中一片混乱:原来他……生得这么……这么干净英气!

  她从小身份与人殊异,周围的人对她莫不尊敬有加,及至年长,一众人等服侍得更是不敢稍有懈怠。寻常身边男子连直视尚且不敢,更别说和她如此接近且对她的喜欢。此时看到这样的眼神,陡然间生出一丝怯意,却又压不住心里的甜蜜,眼神闪烁着,竟不知所措起来。

  卫尘看着眼前蓝媚儿一张脸,明眸柳眉瑶鼻樱唇,秀发滴水芙蓉初绽,一时间情不自禁,在她腮边轻轻一吻。蓝媚儿被他一亲,脸上晕红登现,只觉得口干舌燥目眩心跳,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,垂下了头来,竟然不敢和卫尘对视。

  此时洞外水声隆隆惊天动地,洞里的两人却是充耳不闻,两颗心跳得一般的急促慌乱。卫尘见蓝媚儿螓首低垂羞意难却,说不出的惹人怜爱,和山谷之中的那个阴险狠毒的蓝媚儿全然判若两人!不由转过身子拥住了她,大着胆子去吻她双唇。蓝媚儿轻轻「嗯」了一声,竟是不避不让,婉然而就,似乎又羞又怕无尽彷徨,身体轻轻颤抖不已,显然和卫尘一般的激情难抑。

  天地之中,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,唇齿之间津液互度灵蛇交汇,只闻一粗一细两种喘息似短还续,时有若无,两人俱是沉溺其中,心醉神迷。这简陋的石壁山洞,此时就如同琼瑶仙境一般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这一吻方才分开,蓝媚儿已然娇羞无限,一片酡红直到了耳根,却忍不住偷眼来看卫尘,待他看自己时,又立刻躲了开去。

  卫尘此时心情舒畅,满怀欢喜,只觉得有了怀里这个人儿,真正别无所求,便是给他金银万斛国土无双,也决计不肯来换这一刻的时光。把蓝媚儿拥入怀中道:「我好高兴……今天抱了你,就算这时候教我死了,也再无遗憾。」蓝媚儿亦是满心甜蜜,却不肯明白说出来,道:「好啊,那么……你现在抱过了,可以去死了。」卫尘抓着她的柔荑,正色道:「我是真心爱你,自从在崖顶见到了你,就在心里喜欢了,无论你如何对我,我都一直在心里喜欢着你。」蓝媚儿见他说得真挚,心下感动,轻声说道:「方才我到这石洞,看不见你下来,还以为……以为你不肯下来……你几次舍命救我,我……我很开心,我娘早就没了,我爹也不管我了,这世上怕我的人有成千上万,真心来疼我的……现下却只有你一个了……「说到后来,自觉脸上发烫,羞不可抑,声音更是轻得几不可闻。

  卫尘心中起了万般柔情,想道:她行事虽然专横,对人出手也是毫不留情,却原来是因为身世这么可怜,从今往后,我一定要好好待她!她心中有了我的疼爱,自然性情好转,以后对人,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乱杀人了!

  在他怀中的蓝媚儿全身皆湿,所着衣裳均为丝织,此刻紧贴了身体,把个窈窕的身子全凸显了出来,一双坚挺的丰乳抵着卫尘胸膛,神情忸怩粉面含羞,洁白粉嫩嫩的脖颈竟也是红潮一片。

  卫尘正值年少,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诱惑,下身就火热起来,隔着衣服贴在蓝媚儿腿间。蓝媚儿察觉异样,略一思索已经猜到了七八,心头怦怦鹿跳,只是装作不知,想要偷偷挪开一些,背后却已然靠住了石壁,已然是退无可退。隐约之间感到他要做些什么,心中忐忑不已,早把那蛇的事情忘到了一边。

  一双手伸过来捧住了自己的脸,卫尘又吻了过来。蓝媚儿一阵意乱情迷,沉浸在热吻当中,感到那双手自脸颊徐徐滑落,顺着脖颈一路抚摸下去。身体登时酥软,一些力气也使不出来。那手最后竟直取胸前的乳峰,握住了盈盈椒乳,蓝媚儿全身一震,鼻息陡然加重,喉咙中挤出几声颤音,口舌却给卫尘缠住,那声音辗转无处可出,最后自鼻中溢出来,悠悠扬扬扣人心弦。

  卫尘把握了一双乳房,虽然隔着衣衫,依旧能感觉那如玉生温丰盈滑嫩。一时间心神荡漾情欲勃发,下体愈发坚硬挺直。只觉得蓝媚儿鼻息似火口舌生津,一双玉臂业已放在了自己腰间,把两人抱得紧密无间。手伸了下去,往她腰上摸索,抽住了腰带儿只轻轻一扯顿时开了。

  蓝媚儿正值情浓,丝毫没想到他会另开战场,还未曾醒过味儿来,裙裤已被褪至膝盖,把一双粉嫩嫩白光光的腿儿一下子暴露出来。一声惊叫,吓得魂飞魄散,急忙伸手下去拉扯。上面的嘴儿却还被卫尘亲着,看不得下面的情形,手臂又被他的胳膊挡在了外面,一时间哪里抓得到裤儿!

  下面一阵清凉,那手已经摸在了丰臀,口中「唔唔」做声,拼命扭动身体,要摆脱那吓人的手。只觉他压了过来,将自己牢牢顶在石壁之上,腿股紧紧压着冰凉的石壁,冰得身上也麻了。

  蓝媚儿忙分开了口舌,尖声叫道:「你别……啊……快些放手,我……我要叫了……」却没想到这荒山野岭,哪来的人听她?那手已经顺着臀儿下去,在大腿之上摩挲而行,一点儿一点儿地奔着要害处去了。慌乱中赶忙夹紧了双腿,去阻止那侵袭过来的魔爪。

  卫尘生在关外北疆,耳闻目染的男女之间情爱俱是直白奔放,根本没想到自己此时的行径在中土已然是逾礼过教,在寻常人看来,早就是淫行不端之极了。

  偏偏蓝媚儿从没遇到过他这样敢来轻薄自己的人,一时乱了分寸,竟不知该如何拒他。倘若是别个,命早在她手里死了几遍去,可如今对他心生情愫,哪里还想得起来使手段对付他!

  虽是紧紧夹住了双腿,却实在难以阻挡那只伸进来的手掌,股间一紧,花茎早已被袭,全身一个颤抖,羞得几乎要哭出来了。眼神之中满是惊慌失措,张着嘴儿却说不出一句话来,也不知是该哀求他还是来责骂他,那手掌在腿间动得一下,心肝儿就跳得一跳,几下过后,一阵的麻酥,下身的水儿也流出来了。

  突然腿上一阵火热,似乎一根极为坚硬之物压在了腿上,忙乱里用手去推,却一把抓住了那件物件儿,掌心满满的一握竟还有余。给她温柔小手一抓,挺起来跳了几跳,顿现凶恶狰狞本色。

  连忙放开了手,心里又是打了个颤儿:「他……他什么时候把裤子也脱了?

  我要推开他才对,这样子下去……我……我可就……」知道下去必定大事不妙,不妙在什么地方却又朦朦胧胧不甚明了,怎奈全身软成一团,若不是身后石壁撑着,早已经瘫倒在地上了!

  1意在蓝媚儿要害处胡乱冲撞,只求找到个泄欲的所在。

  蓝媚儿只是慌张,扭动了身体苦苦支撑,在心里头不停暗叫坏了。察觉到他的手伸进两人之间,握着那件兵器在自己私处寻觅,数次都顶到了紧要处,激得身体颤栗不止,却又都滑门而过。急得自己也是一团焦躁,胀大的阳具前首在蓝媚儿的凄凄芳草间摩挲刮蹭,一阵阵快感自下体袭来,更是觉得心痒难耐,忽然感觉触碰到一处柔软所在,硕大的阳首便在那里陷了进去。

  「啊……」蓝媚儿一声轻叫,眉头蹙锁,脸上显着几分痛楚的神情,双手猛然抓住了卫尘手臂,似乎想要将他的手拉开,可力气却没用上几分,如同蚂蚁撼树一般徒劳地扯动了一下便不再推拒,只在口中蚊蚁般地吐出一句:「别……我……我怕得很!」在崖壁间牢洞她能隐忍数月,跳崖亦然可以果断决绝,顺洪水而下更是置生死于一线之间,这些她都毫无畏惧,偏偏在这个时候没了主意,一如待宰羔羊任凭卫尘左右。下身一阵酸胀,那件直挺挺的东西就活生生地逼迫进来。

  卫尘只觉得自己的阳物嵌入一处狭小紧密所在,前面半个阳首已然挤开蜜穴的嫩肉,里面一片温热滑腻,性发欲狂,再也按捺不住,奋力挺身向前。耳畔只听得蓝媚儿陡然的一声痛吟,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肩头。下面的阳具也被包裹的异常紧密,似乎有一股大力要把自己挤压出来。

  当下死死抵住了蓝媚儿腰胯,脖颈之中她的湿发在耳后随着伊人身体抖动,一双纤纤玉手绕到了腰后,将自己牢牢抱住了。下面一阵酥麻之意,若不是他强力压制,只怕早就泄了出来!

  蓝媚儿此时正在苦处,只觉得下体胀痛不堪,几欲撕裂,那可恶的物件儿却还似正一分一分地进来,痛得几乎要大喊出来,只能将头埋在卫尘肩膀,勉强从鼻腔中发出压抑的呻吟。

  胸前双乳被他的宽阔胸膛紧紧压住,胸口感觉气闷无比,好像一口气被堵在了那里,想要吐出来又十分艰难。整个身子好似不是自己的相仿,晕晕然如凌空飞升,个中滋味儿千万,不足以外人道焉。

  卫尘等蓝媚儿身体颤抖稍缓,才弓身慢慢耸动,一进一出之间。仍旧艰难崎岖,好在其中早有淫液滋润,否则这一番开垦只怕要大费他干戈了。那娇小玲珑的身子在他怀里婉转相就,声若雏雁新啼,态似梨花带雨,格外得引人怜惜。

  卫尘是身体越耸下面越是酥痒难耐,乐不胜言,每动得一下快活就升上去一分,忍不住要一下快似一下,渐渐动作连成一片,力道愈加愈重,次次撞过去都蓝媚儿赤裸的腿上,皆是「啪啪」有声,下面交接之处更是水渍四起淫声不断。

  蓝媚儿被冲撞得娇喘不绝,一声呻吟也被斩断成了几截儿,那根凶器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纵横驰骋,毫无停歇的意思,这时节痛楚虽是稍减,却被弄得不甚舒服,唯有咬紧了牙齿极力忍住。偏这动静儿却是越来越大,传入耳中更是教她羞愧难当,心中暗想:人们都讲夫妇行房是人生大乐,真是可笑,这有什么好乐的!

  忽然间卫尘从喉咙中「嗬嗬」地叫了几声,五官一时狰狞起来,将蓝媚儿紧紧抱住奋力挺动了几下,终于一泄如注。

  蓝媚儿只觉下体一阵勃动,似乎又什么事物喷发出来,一种奇异之极的愉悦之感油然而生,夹了夹腿,心中一阵荡漾:这……这一下好奇怪?为什么会如此舒服!

  卫尘俯在她身上良久,才撤身离开,那坚挺之物尤自挺拔,自蜜穴中拔出,居然发出轻轻一声响动来!

  蓝媚儿听得奇怪,低头去看自己下体,见那里血渍赫然,洞口犹自张开,一股浓白之物正缓缓从里面流出。再去看卫尘胯间,那东西依然矗立轻颤,上面血管隐显,形状狰狞可怖,不由得心中怯意重生:这样巨大的东西,竟然能弄进里面,怪不得如此疼痛!

  卫尘又将她揽入怀中,柔声道:「这一刻,才是我平生最快乐的时候!从此以后,你便是我最亲的人了,这一生一世我也绝不负你!」蓝媚儿被他包裹在双臂之中,只觉得安详适意,心头升起一股暖意,依偎着他轻声道:「我以后也会一心一意的对你,将来……将来我们成了家,我一定都听你的,绝不欺负你。」